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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享他泽惠,感恩戴德的百姓聚于衙属外,场面浩大地声援这位“无杖大人”,他的宦途势必受挫。
这些属官反世勋,一是向他对立面的权贵递投名状,二是怕他哪天犯了事,自己受牵连。
王環处文婢,多为随她学诗礼的宦家女,素来骄狂,本就欺生,李氏初来即领重职,居于其上,她们自不能忍,也想出这联袂辞职的对策来。
阿京笑道:“你们虑的是。既如此,那便去吧。”
“啊?”
“此事何消问我阿姨,我就做得主。阿姨问起来,我替你们辩白。”
众女面面相觑。她们本是故作姿态,令李氏难堪,并不打算真辞职,岂料阿京竟不遮挽。
王大家的文婢,都是宫中女官编制,有品阶俸禄,不受父母拘管,凡事可自主。是以京中宦家女趋之若鹜。若得王大家欢心,由她引荐给才俊,还能收获一段美满姻缘。
她们中的许多,都是父兄舍脸扒皮,再三托请,方得入门。今一旦放弃,自己的损失且不论,父兄会不会怪罪?
女娃叹口气,“那你们就先去吧。”
众女去后,阿京问她,“你不去?”
女娃笑道:“我一早也没参与闹事。”
阿京入内室,见王環立在巨型舆图前,为皇太孙姬寀讲解山川地理。
姬寀当然有师傅,但他自幼钦敬王環,更愿请教于她。一见阿京,少年的面颊不受控制地粉热起来。
阿京潦草地见礼,笑嘻嘻问:“殿下学什么功课呢?”
折花斗草
这一代上京淑媛中,司马京娘最获瞩目。头角峥嵘的帝国俊彦,几乎都在竞逐她的芳心。姬寀亦跃跃。
若退回太宗时代,姬寀册之为太孙妃,是司马氏的殊荣,但在姬周皇朝日薄西山的当下,姬寀抱得美人归的胜算尚不及王、崔家的贼子。
他不能不感到愤郁。
皇祖父令他拜王環为师,学习政务,将他视作中兴新周的最后希望;而寡母却时时告诫他,万不可负气逞才,衰微的皇族中,忽出现鹰扬子弟,是权臣最忌讳之事,极易遭翦除。
但在认定阿京那一刻,姬寀就明白,他此生做不得王孙满,多半要蹈高贵乡公之覆辙了。
姬寀内心的澎湃,阿京全然无觉,招呼过,即与阿姨闲话。
“哪里野去了?宗弼几度来寻你,皆不获。”
“哦!”阿京一拍脑门,“我忘了王小舅舅。”忙写短笺,差人送去王家,约王宗弼来晚饭。
宗弼那里蒸了一个羊,反邀她过府食。
王環见阿京晚妆罢,又叫车出门,不禁替她囧,“王郎抑或崔郎,你总得有个定夺。总不能学民间娶妇两头大。”
阿京顺着她说笑,“不然呢?他们一个比一个有气性,哪个肯做低伏小?”折一朵黄茶花,与她插鬓,“大家事,小姑不置喙;小姑事,大家也莫管。”
王環哭笑不得,“你才逐了我好几个婢子,还不算插手我事?去吧,少饮酒,回来咱们细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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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弼侄女王琯亦与宴,朝阿京挤眼睛,“你袒护女弘度,欺负我们事,我都同小叔叔讲了。”
“然后呢?”
“你自外间回来时,衣上有崔郎之香。”
阿京翻个家传白眼,“你小叔叔听了,可开心?”
郁堂射覆
家宴设在宗弼宅之郁金堂中,嵌玳瑁食案,青碧色织锦坐墩,酒馔器皿俱为新造金质,波斯款式。
阿京伏案欣赏餐盘的纹图。
王琯点数来宾罢,附耳道:“食案是八人位,目下算上你我,室内仅六人,看来小叔叔还请了一位生客。”
宗弼这样贵家子,时常会引荐俊彦与家中姊妹弟姪,阿琯正值笄年,不免期待。但当宗弼携生客入堂时,阿京不禁发笑,低语阿琯,“你的晦气!是男弘度!”
阿琯打量世勋,“长得还不坏,我以为会是昆仑奴模样。”
世勋向阿京点头致意。
宗弼向众宾介绍他,“这是大理寺丞皇甫君,京中有名的无杖大人。我生有幸,将与之共事,故相邀与宴。”
阿琯讶道:“小叔叔,你不在兰台做了?”
“新擢大理寺少卿。”
当此时,大理寺无卿,少卿即是最高官长。宗弼虽有家世,还是需要在少卿之位上蹉跎些时日,再正位为卿,不惹物议。
阿琯颇觉可惜,“那我们以后借书可难了。”
宗弼敲她脑门,“我正是厌倦了你们总将我作借书小厮使唤,才换个地方待待。”
阿京却想,宗弼于刑狱一无所知,甫降大理寺,即为少卿,皇甫郎学问精深,宦游十来载,做到寺丞,已是寒士中的翘楚,不公平甚矣。
众人分作四曹射覆。
阿京调笑阿琯,“男弘度与你?”
阿琯连连摆首,“你自留吧。”
阿京遂与世勋一握手,“那我们作一曹。”
宗弼深深看她一眼,道:“你们先来。”
为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