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5
有,知道姐姐才不是她和父亲的孩子,而是那个被她抛弃的女儿。
母亲的眼神后来再也没有离开过文西。小文西把背着的书包放下来,从里面拿了一个ipad出来,给母亲看照片。
大部分是姐姐的,从小到大的都有。关于姐姐和母亲的往事,除开必要的,我下意识地不想知道太多。
我怕母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发生改变。毕竟她现在能依靠的只剩我,而我不能不管她。
母亲无比珍惜地抱着那个ipad,每一张都放得很大,看得很认真,然后再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拍下来。文西很安静地呆在一旁,只用手帮母亲擦眼睛。
然后母亲的泪便流得更多。
午饭过后,医生给母亲推了一针镇静剂助眠。时针不知不觉走到一点,是我和姐夫约定好的时间。
临走前,文西挣脱了我的手,跑到母亲床前亲亲了她。
真可惜母亲睡了,没能看到这一幕。
“以后婆婆再哭,哥哥你就亲亲她。”他一本正经地嘱咐我。
我不知道是谁教他这么说的,姐姐?姐夫?还是幼儿园老师。
我只是点头,抱起文西走出去。
门口,姐夫已经在等着了。
他手上拿了一个方便饭盒,塞给我。
“谢谢姐夫。”我接过。
这次姐夫没再说什么我太太没有弟弟这样的话,只是拉过文西的手。
“趁热吃。”
他们离开了。
我蹑手蹑脚地回到病房,打开食盒,全是韶城风味的家常菜。我撇开筷子尝了一口,眼泪便流下来。
病床上的母亲睡得安详,我知道她醒来之后又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混沌中,又会无休止地看那张照片,不厌其烦地问我要囡囡。
但我明白,这已经是姐姐所能为我做的极限了。
——这已经是母亲的囡囡所能为母亲做的极限了。
饭吃了没几口,我突然感到一股冷风,扭头才发现窗户没关严。叼着筷子上前,却意外地看到楼底下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穿驼色大衣的女人,姐夫和文西正朝她走去……
我飞奔下楼,看到女人面孔的一瞬间,我无比确定,她就是顾何,母亲口中的囡囡,我十五年未曾见过面的姐姐。
她比照片上更美丽更温柔,疗养院人来人往,我在人流里并不是很显眼。行至一个拐角处,我看见他们停了下来。
我赶紧隐在盆栽后面,悄悄地观察着姐姐。
只见姐姐半跪在地上,从包里取出外套给文西穿上。
“妈妈,我们以后还要来吗?”文西问。
“应该不用了。”姐姐说,“谢谢文西这次帮妈妈的忙。”
文西点点头,上下摆弄口罩,童言无忌地问:“妈妈,那个婆婆是谁?你为什么要我来看她?”
“婆婆是外公的一个朋友。”我听见姐姐从善如流地撒谎,“婆婆想见见文西。”
“那为什么婆婆见到我就哭呢?”文西又问,“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婆婆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姐姐不着痕迹地偷换概念,刮了刮文西的鼻子,“就算是男孩子,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文西一下不愿意了,说他才不会哭鼻子。
姐姐继续说:“婆婆没有不喜欢文西,她很喜欢你,文西喜欢婆婆吗?”
文西没有回答,只是狡黠地反问:“妈妈喜欢婆婆吗?”
姐姐的声音没有半分停滞,波澜不惊道:“妈妈忘了,喜欢过吧。”
文西笑嘻嘻地说姐姐是笨妈妈,姐夫在一旁不满地敲小家伙的头。帮文西整理好衣服,姐姐起身,和姐夫一人一边牵着他的手走出疗养院。
我冒雪仍跟着他们的背影走,我想,十五年了,我好歹总要跟姐姐说上一句话才行。
“姐姐,文西他很可爱。”
“姐姐,妈妈她很想见你。”
“姐姐,能不能……再帮帮我?”
我的思绪乱飞着,再抬眼,正撞上一抹驼色身影。
是姐姐。
她就站在我眼前,手上拿一条围巾,静静地盯着我。我猜不透她的表情,只听出她在叹气。
姐姐长得很像母亲。
我以为血缘会让我们这对姐弟天然地拉近,但此刻我们四目相对,我却只有陌生和尴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姐姐只是长得很像母亲。
“我……”我慌张地解释,跟踪被发现实属丢脸,“我只是……”
姐姐淡淡地笑:“回去吧,会冷的。”
我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穿了件线衣便出来了。“呃……好。”我正要走,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橘子香。
姐姐把手上的围巾围在我脖子上:“是阿澈的,他没用过几次,你别介意。”
围巾还带着暖意,让我内心有些破防:“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