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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的最后一天。
顾熔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敛了些许玩味,渐渐变得深邃欣然,他心里默然念着:大概只有这样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你才能相信我真的放下了你,才能像如今这样拿我当作故友,和我自然无顾忌地交谈吧。
他的眸子缓缓升起几分柔和与亏欠,她如今的平和从容以及一点从前随性自然的影子,貌似都是从离开他之后才开始慢慢找回来的,或许,朋友就是他们之间最适合彼此的关系了,至少他还可以以朋友的名义,游走在她生活的角落里。
他适时地和她告了别,然后抬步从永斯离开,嘴角浮上几分略有涩然的欣慰笑意。
至少在褪去了那些经年的误会怨恨之后,在时间一点点淹没他们的过往之后,他在她心里还是朋友,还是自己人,比起曾经那完全失了联络断了消息的十年,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至少,他或许还能以朋友的名义,去参加她和陆迟以的婚礼吧,能亲眼看着她触及他给不了的幸福平和。
邵希挽收拾好办公室里自己私人的东西,叮嘱着路娜留下来做好最后的工作交接和扫尾工作,也和香港分公司的员工最后告别了几句,婉拒了那些热情和送别,一个人端着纸箱离开了这里。
高楼遮掩着的光束投映过来时,并没有想象里的明媚刺眼,淌着温柔和煦的光圈洒落了一地。她仰着头走出写字楼大门,周身被灿烂的光芒笼罩着,她微微眯了眯眼,一只手抬腕用手背遮了遮透过来的光。
略略停了几秒钟,适应好现下眼前的亮度,她才抬起步子朝着马路旁走去,她一早让路娜将租住公寓里的东西收拾好放在后备箱里,又提前把自己的车开来这里停好,似乎是一个该离开的人做的最万全仔细的准备。
她将纸箱暂搁在车的后备箱顶,刚想掏出包里的车钥匙开车,却蓦地发现她的纸箱下似乎压到了一一张粉蓝色的便签纸。
她的动作微微顿了几分,手指稍稍挪了挪纸箱的位置,执起那张便签仔细地看了看——纸上劲挺横姿的笔锋墨迹工整而熟悉,写着寥寥几个字:这位小姐,不知道是否有幸能接到你,一起回家?
她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恍惚,拿着那张便签怔愣在原地,仿佛一刹那回到戎马倥偬的许多年前,在她还是个带着框架眼镜、扎着马尾辫的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实习生时,她拥挤而略显凌乱的临时工位上,也时常会她在下了课赶来上班时,看到一张粉蓝色的便签纸。
与当下如出一辙的字迹,却与如今蕴含着截然不同的语气和情感。彼时那张粉蓝色便签上书写着的,大多都是当周或当月的工作内容,偶尔会多了两个潦草的“加油”,看起来似乎只是一点对她随意的鼓励,却已然是那个绝望境地里,她所有欣喜与动力的来源。
她沉浸在那些记忆片段里溯游,呆立在自己的车后面拿着那张便签发呆,却猝不及防落入身后一个携着白茶清香的温暖怀抱里,骤然唤回了她的清醒意识。
陆迟以温柔而磁性的声线贴着她耳畔钻进她的耳朵里,带着适宜的温度和一如既往能抚慰她的安心,一点点敲击着她的心房:“这位小姐,我来接你回家。”她嘴角渐渐渗出几分明媚的笑意,任由他从身后拥着自己,也放任自己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感受着他怀抱里的炽热与踏实。
“你名下的那套房子我已经按你的喜好装修添置好了,回去以后你想住在哪里都好,无论是这两处哪里,都是我们的家。此后余下的所有时间,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离开人世的那刻之前。”邵希挽眼角刚氤氲起几分感动的水雾,却被他最后的这句话一下子抵尽。
她顷刻转过身来轻轻推开他,一双漆黑明亮的瞳孔里缀了几分薄怒,皱着眉看着他道:“瞎说什么呢。”陆迟以仔细看着她眉眼间透出的情绪,温着声音道:“因为公司上市的缘故,不能时常过来陪着你,抱歉。”
“三四个月能抽出时间来陪我吃一顿饭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邵希挽淡淡笑着,一双手自然地覆在他的手臂上,言语间尽是平淡而真实的温情,“如果没有林总最后的争取,如果真的留在巴黎的话,或许我们这三年连一面都见不上。不比那个时候我们一下就能给自己放三个月的假,声迟融资上市是好事情,现在董事会和股东对你要求高,也是理所应当的,我还没有那么不懂事。”
陆迟以微微笑着倾身过去,侧着从她包里拿出车钥匙,将她抵在后备箱处一点点凑近她的脸,带了几分宠溺低声道:“好,那么懂事的陆夫人,我们现在,可以启程回家了吗?”邵希挽脸上猛地升起两抹不自然的绯红,不好意思地垂着头小声道:“什么陆夫人啊…一天天地净随口瞎说,我不在这几年里,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被陈千远洗脑了?”
陆迟以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一只手稍揽着她,另一只手从后备箱顶拿下她的纸箱搁进后备箱里,纵身上了驾驶座。邵希挽也上了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将那张便签纸贴到他面前,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写这个?”
陆迟以修长的手指轻抚了抚那张粉蓝色的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