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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潋面无表情地把一角翘起的扑克牌掀开。
红桃二。
他笑了一下,神情在努力表演意外,“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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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题(?)
第53章 KTV(下)
起初没人发现谢潋醉了。
他喝很多酒,品种不同,但在辛辣程度上具有共通点。每一轮游戏产生输者,那人都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叫起谢潋陪上一杯,就算有人忘记,身旁人也总有人假意咳嗽几声提醒。酒一杯杯喝下去,但再拿起下一个酒瓶时,谢潋仍是面不改色,因此就算不熟的人也开始猜测:原来谢潋是很能喝的。灌酒的忐忑烟消云散。
怪不得他们,谢潋第一轮翻出牌面的时候,皮肤上就已经刺痛,酒精一点一滴流入血管,他没法拒绝。剧情被暗中编排,是要求他为自己的索求提前支付一些代价。他看懂了,于是支付。
游戏第一轮设置的禁词是“喝”,不经意间说到的人要罚酒一杯,二狗故意说很多次,理由不言而喻。终于等到“小姐”易主,二狗却又接连抽到替酒牌,每当他看向谢潋的时候,一杯淡褐色的液体都会在玻璃杯里轻轻地荡。
这下明眼人全都看出问题。
“我说,”闫平易皱了皱眉,“二狗针对谢潋有点过分了啊,真当咱们看不出来?”
王洪波瞥了眼左侧耳尖已经泛红的谢潋,一扭头压着声音回道:“谁知道啊。但潋哥居然也不说,就任由他这么灌……这两人到底啥情况??”
趁着说话的当儿,谢潋那边第三轮的牌也已经抽好。
“怎么又是‘2’?”王洪波凑过去看,差点直接厥过去,“我靠你这什么手气啊!”
谢潋眯起眼睛,似乎了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将视线聚焦到牌面上。在看清了数字后,他很慢地叹了一声。
闫平易说:“你差不多了啊,别喝了。”
“就是啊,”王洪波一把将牌抢来,“你可别喝了,这轮我替你,反正我今天都没咋尝到酒味儿!要是你喝醉了还怎么回家啊,抬着你我还怕你吐我身上呢。”
“回家……”谢潋想了想,轻声道:“和江也,一起坐公交。”
王洪波第一反应是“谁问你这个了啊”,回过神来才明白,原来谢潋已经开始不清醒。谢潋喝醉没有预兆,并且醉酒状态几乎与平时无异。王洪波快速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在欢笑,热闹将谢潋的状态掩藏得很好。他突然看到谢潋又拿过一瓶酒将空杯倒满,赶快着急忙慌地伸手阻拦,“行了行了,我操,真不能喝了!”
可是谢潋却将他的手挡开,说:“不碍事的。”这句话是说给王洪波,说给二狗,或是所有人。紧接着他抬起手,指腹擦掉杯沿的多余水痕,“……不碍事的。”
二狗在家排行老二,他的哥哥荀承礼大他十岁,今年已经开始经手家中事务。
荀承礼当年走了艺考的路,后进入美术类大学主修视觉艺术。他有些艺术天赋,但还是后天培养占大部分功劳。全市最顶尖的画室收人极少,并且价格昂贵,因为建立者与他父亲有些交情,荀承礼在高二前的暑假顺利拜师。这事不算什么秘密。二狗为人高调,家务事也经常拿出来吹嘘,信息走漏于一张酒桌,后来在附中的美术类特长生中传开。
谢潋没费多少功夫就在学校打听到这一情报。他承诺要帮助江也,相应的行动必须落实。但两人互看不顺眼多年,二狗也许帮过很多个“江也”,但不一定会帮他的江也。一场交易在所难免。
可是年轻人有什么呢?无非是永远高抬的头颅,永远不熄的眼神,自以为金贵的身躯永远学不会折损尊严一厘。
谢潋笑了笑,再一次举起酒杯。此时他的手已经有些颤,但盛满的酒却没有洒出一滴。随着杯内液体的减少,杯口倾斜角拉大,他隔着厚厚的玻璃杯底,去看左边人的轮廓。
当空酒杯被“咣”一声放下,谢潋恍惚间看到二狗嘴角抿出愉快的笑。
啤酒罐东倒西歪躺满了桌台,果酒的甜蜜被掠夺一空,四瓶野格只剩空瓶,辨识度极高的气味却还在淡淡地飘。
酒终于喝完了。
谢潋放在桌下的手里突然被塞了个什么东西,薄薄的,边角锋利,他低下头努力辨认,发现是一张名片。正面印着画室官方信息,这没什么重要,真正有价值的是——
谢潋将它反过来。空白的卡片中间横了串龙飞凤舞的电话号码,那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换得的“战利品”。多么容易。
他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看,有些东西,你总是要学的。
摇铃声似乎来自远方,又似乎就发生在耳边,谢潋不知道。
原本的怀旧金曲歌单被切走,此时播放的音乐带上了流行元素,麦克风被几人再度捡起,或清澈或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将谢潋包围,他很快被再次淹没。
他听到王洪波的声音断续传来,“潋哥……谢潋,睡着了吗?……喂,要不要回家!”
“没睡。”谢潋想从柔软的沙发中直起身,不成想手臂却失去力气,“我没事……”
忽然身躯被支撑起,谢潋迟钝地想到是王洪波帮了他,“谢谢。”身边人嘴唇动了动,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实在是听不清了。
余光瞥到闪动的光亮,他在迷蒙中转过去。原来是挂在前面的显示屏。
MV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地闪过,闸口被打开,谢潋终于听清之前那些声音——
*可不可以 和你在一起
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爱上了你 没什么道理
只是刚好情窦初开遇到你*
MV上的一点红色刺入瞳孔,谢潋从恍惚间清醒一瞬,突然发现心口缺失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只记得它披红色外衣,具有着柔软的特征,甚至连安放在手心的触感他都存有记忆,只是独独不记得遗落之物的本身。
“在哪……”他眉头簇起,回身不停翻找着沙发上的每一寸空隙。
王洪波说:“你找啥呢?什么玩意丢了啊,钱包还是手机?——等等你手机不是在这吗!”
谢潋嘴唇紧抿,并不应答。他找遍周围,并未找到情感上可拼贴的碎片,直到看到自己熟悉黑书包的刹那,心脏才快速跳动起来。当他把那颗红色的爱心从书包中捧出,他才感觉双脚再次踩回大地。晕眩感抽离大半,他总算找回自己遗失的零星理智。
*不希望我的未来不是你
只愿意和你永远不分离
趁我还没有过保质期
趁你还愿意*
谢潋将红色的爱心被捧在手中,手指微微痉挛。听觉神经被深情占尽,看着眼前这份鲜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