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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姣好,却苍白虚弱,骨瘦如柴的女人。
这是他的母亲,谢华。
谢华得了尿毒症,在她婚变的第二年。
谢华醒了,像是有感应似的,她转过头来,透过病房的窗户看见了走廊上同样在看着她的陈砚。
“妈,你醒了?睡好了没?”陈砚推门走进房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了握谢华的手,没有肿,很温热。
“当然睡好了,知道你一早要来。”谢华的眼中尽是温情。
陈砚固定周一早晨来看母亲。每学期他都会在选课时特地留出周一上午来探望谢华,一是学校部门在周一工作会比较轻松,不大会有突发状况,二是公寓离学校很远,每次苏聿都坚持送他回学校,正好顺路。
陈砚问:“医生最近怎么说?”
谢华:“情况很稳定,肾源,还是没有。”
陈砚早就知道这个回答,如果有了合适的肾源,苏聿一早就会告诉他。
“没事,妈,我现在的家教费足够你的医疗费用,别的打工费用和奖学金我都存着呢,一有合适的肾源我们一定可以立刻手术,你现在就只要保持心情好,每天开开心心的,多出去溜达溜达,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他的家教费再高,也不足以在H市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医师,还常年备一间单人房。
“行了行了,你每次来,都说一样的话,比妈还唠叨。”
顿了顿,谢华又说:“砚砚,辛苦你了,都是妈没用……”
“妈,你别这样说,我长这么大,都是你带的。而且我一点都不累,真的,学校老师同学都很好,学习也很轻松,大学课程不多,闲着也是闲着,我出去做家教,还恰好是师兄介绍的,那家孩子好带,给的费用也高,是不是运气很好?还有我们部门……”
陈砚一个星期跟人聊天说的话,几乎都是在母亲病床前了。
母亲以为她的孩子恢复了活力,还像以前一样乐观开朗,朝气蓬勃,就觉得什么病都打不倒她,她想尽快好起来,尽快做完手术,让她的孩子轻松一点,让她的孩子,再多笑一点。
离开了医院,苏聿的车等在对面停车场。
苏聿从来不会打扰他和母亲的见面,只是在附近安静地等着他,这让陈砚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心安。
“送你去学校?还是学校附近的书店?”
陈砚:“书店吧,去看看上次订的书到了没。”
苏聿:“《期权投资策略》?”
“那本图书馆有人归还了,我找的是《货币革命》,老师们最近都在关注比特币。”
“嗯,我也在考虑要不要买。”
陈砚好奇:“你怎么看?”
“或许现在看是挺疯狂的,但我觉得这不是骗局,而是真理。
全球电子化的大背景下,虚拟货币是必然,曾经纸币也是痴人说梦。”
“可惜现在一片飘绿,只有等到它的经济意义被主流平台或国家认可之后,才可能回升。”
“有的是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惜我们国家应该还得等个几年。”
陈砚:“你可以先自己挖着看看。”
苏聿笑说:“怎么,你在挖?”
“嗯,挺有意思的。”
“你可别又去教苏沫了。”
陈砚面无表情:“我记住了,下次教她。”
苏聿笑着揉了揉陈砚的头发:“你啊,小财迷。”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陈砚本该觉得是一种嘲弄甚至羞辱的话,此刻听起来却只有宠溺。
前两天因为曾一鸣和晓絮躁动的心在见到苏聿以后一下子就归于平静了,那些远去的记忆再次远去,他早已习惯了新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没有旧人的生活。
“别想太多……”到达目的地,苏聿还是忍不住拉住要下车的陈砚,牵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一切都会变好的。周六再见。”
“嗯……”
下了车,陈砚迅速步入书店,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那块被苏聿吻过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烫,仿佛要一直烫进他的心口。
略一抬头,陈砚无意识地在书架上搜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在书架边浪费时间,书是早和店长打过招呼的,帮他留在一边。
可陈砚现在已经思虑不清,像是要靠找书这一个动作掩饰什么一样。
过了大概两分钟,陈砚才回过神来,他十分刻意地在无人的逼仄空间咳了一声,只有耳廓还未消散的红色昭示着他几分钟前荡漾的春心。
付了钱,陈砚拿着那本灰蓝色封面的《货币革命》匆匆离去,完全不知道自己从苏聿的车停在书店门口开始,就落入了一个人的视线。
曾一鸣就站在陈砚身后的书架旁边,隔着书队,透过书本和书架的空隙,把陈砚的一切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这里设定的时间是比特币还能用个人计算机挖的时间,不需要矿机。然后都是胡扯,不要较真。
说个我们学校的真事(我们老师说的),好像就是15、16年的时候,我们学校一个金融系的教授就在课堂上说比特币要涨了,让大家去买,师兄师姐都以为老师在开玩笑,只有一个师兄当真了,买了不少,17年血赚,搞了几千万做他的创业基金。真实羡慕。
第08章 我谈恋爱关你屁事
陈砚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一般人从他的外表窥不到陈砚的喜怒哀乐,但是他的室友肖奇可以。
肖奇可以算得上是陈砚唯一的朋友了,他是个天然呆自来熟,说话做事都透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稚气,干什么事都很轻易被人看穿目的,而他做事的动机更是简单得没头脑。
比如他入校后非缠着陈砚做朋友,纯粹是因为同寝室的就陈砚长得顺眼生活自理,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此刻,坐在陈砚对面吃饭的肖奇就敏锐地从他常年不变的表情中嗅到了一丝不耐烦的气息。
难道是自己吃饭吃得太慢了?吃相难看?吃的油腻?
肖奇很自觉地把自己浑身上下反省了一遍,确定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虽然陈砚看上去不好相处,但从来都是很有耐心脾气很好的人,肖奇还没见过陈砚这么频繁地心情不好。
“陈砚,你最近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事惹到你了吗?”
陈砚把注意力余光中某个人的身影上拉扯回来,看着对面肖奇苦恼的模样,无奈地说:“没有、不是、与你无关。”
肖奇抱怨:“那你最近怎么总是心情不好啊?气压低死了都。”
陈砚叹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说:“最近在解一道线代题,有个知识点不是很懂。”
肖奇高兴了:“原来你还有为题所扰的时候啊,是哪个知识点说来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