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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我俩晚上在被窝里还在叹气,开始互相揭发和检讨。韩玉望着天花板怔愣发呆,一只手支在脑后,一只手呼撸我的肩膀安慰我:事已至此,既然都怀了,那怎么都要生下来,流产的话对女人身体影响太大……可是爸爸妈妈好对不起你呦。
他流泪了,他说他想起上周偷偷在被窝里放屁,还骗我把我闷在被子里,我俩小学鸡一般拿枕头互打了好久,说不定就打到了肚子……还有上上周,我俩泡着泡着澡就开始那个,还是女上位,太危险了……还有上上上周……现在想想每一件事都令人心惊胆战。
他声音闷闷的,说让贝果受委屈了。
我本来正同他一起歉疚呢,听到这话:你等等,贝果是谁?
他说Bagel呀,是我给咱们宝宝起的小名,我早饭最爱吃贝果面包抹奶油起司了。
我说可是你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他说贝果这名字就是很中性,男孩女孩都能用的。
于是我问他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韩玉在黑夜里沉吟许久,最后说最好还是男孩吧。
我不乐意了,使劲踢他,你咋还重男轻女呢?
他说:不是的波波,我不是不喜欢女孩子所以不想生女孩,而是我觉得要是生了女孩子,那我精神压力可太大了。我是男的,我知道从小到大我多皮实,养得糙一点也没所谓,风里来雨里去,天天放养在外面。可是小女孩可不一样,女娃娃又娇又嫩的,脸蛋子我碰都不敢碰的,说两句万一哭上了,那我是一点辙都没有。更不要提在成长过程中磕了碰了,被男孩子伤了心了,在外面受委屈了……我光是想想我闺女被人欺负这颗心就一抽一抽。真不敢想。
我哼了一声。其实我觉得男孩子女孩子的教育都很重要,教育方式可能的确不同,但不是说女孩就娇贵,男孩就可以不操心。
然后我俩从一开始的忧愁,转而开始讨论以后怎么教育小孩子,怎么带小孩。
韩玉转身把灯开开,拿过手机开始搜。他说他之前在大街上看见一个爸爸胸前有个育儿袋,挂着小娃娃,走路一颠一颠的,小孩子可开心了。他觉得很可爱,他以后也要那样当奶爸。
他还搜了jellycat的毛绒玩具,说之前去同事家聚会,那个同事家有个小女儿,一屋子的兔兔小羊。
我说哦我知道这个牌子,是不是还有独角兽小马。
韩玉放下手机很冷淡地看我一眼,纠正道,独角兽是独角兽,小马是小马,独角兽可不是小马。
我说独角兽就是马啊!
他说独角兽不是小马!
我使劲拧他胳膊,他面目逐渐狰狞,但还嘴硬:独角兽不是小马!
我俩刚要扭作一团,他支着手臂及时停住,吁出一口气:差点忘了不能压你肚子,好险啊。说完他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又挪下去亲了亲我的肚皮,躺平回去。
闹了一通后,我们回归平静,都觉得有些许不真实。
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大人,在我心里我一直把自己当小孩子看。所以对怀孕这事恐惧大于迷茫。我觉得十分未知。非要说我怕什么,我也说不出具体的,就是怕。可能是怕生孩子疼,也可能是怕把小孩子教育坏了,给社会添麻烦。
而韩玉想的则是要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兴许会搬离市中心去住独立屋,留在市中心的话那就要好好攒钱换个三居室,学区房。以后等小孩子56岁了,我们回国,正好可以赶上ta上小学。
我们说接下来的几个月就要合理规划饮食,安排锻炼,严格限制看电脑的时间。然后最重要的,找家庭医生预约产检。明天早起就打电话!
这一晚上,我们一开始抗拒和忧愁,但后来渐渐接受了这件事。
我们聊到很晚很晚,韩玉打开一本《数学的天空》有声书开始胎教。我听第一句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睡着前,觉得迎接一个新生命很是奇妙。
告别和迎接是人生很重要的一课。曾经我一直没法很体面的告别,无论是在机场和爸妈告别,还是当初努力接受祖辈相继离世,我都不及格。我总是泪流满面,彷徨无措。生命里一切或大或小的告别对于我而言都是一种折磨。迎接也是同样的,我很被动,对于那些闯入我生命里的人和事,我笨拙得很,心头有千言万语,表现出来的只有冷漠和粗鲁。
可是慢慢的我体会到,无论是在火车站同银川的家人们告别,亦或是看着祖辈离世,告别并不是一瞬间的动作。告别是漫长的过程。当你有好好的、珍而重之地和他们相知相交相处,那么这就是最好的告别。因为当我们真的要说再见时,我即使有不舍,但我不曾后悔。因为在一起时足够开心。
所以迎接和告别是一体的。当我学会了如何迎接,我也就学会了如何告别。
那一晚我梦见了我姥爷。梦里小老头穿着棉袄,衣服上好多兜,笑眯眯和我说:你搜罗搜罗,说不定还有钱哦。我没去摸钱,而是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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