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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出身江南世家,是谢家嫡长子,且文采斐然,颇有才名,父皇应召入京,他随父面圣。
后来,他成了太子哥哥的伴读。
之后——
每日去太学听讲,于我而言反倒成了乐趣。
谢家是书香门第,百年世家,在中原的读书人中很受尊崇。
他的父亲有经天纬地的之才,愈发父皇器重,他亦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入仕。
后来,他回江南祭祖,逗留三月有余,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他违抗了父皇的意愿,拒不领婚。
我那时还只当他心高气傲,不想尚公主,怕会因此绝了仕途,为此还让太子哥哥安排,私下会见他,想要亲自劝说一二。
可他说,“公主,我只当你是妹妹。”
二十二岁的他清隽俊朗,声音也比八年前来的更为温柔,可这声妹妹,我听得心尖泛冷。
可我并没有想过放弃。
我想,只要多一些时间,他总会改观的。
我是本朝最受宠爱的公主,尊贵无双,待他也是极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十五岁的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已注定。
几个月后,父皇征集天下伶人乐师,其中一位盲女琵琶曲最为出色,深受父皇喜爱,除夕宴上,命她当众献艺。
她出场的那一刻,我亲眼看到,垣朗哥哥举杯的手一顿,酒水都洒落了些许。
她唤锦瑟,金陵乐人。
垣朗哥哥曾去金陵,徘徊三月不曾归京。
那时,我便有了猜测。
我知垣朗哥哥谨慎小心,既是想要护她,自然不会让人查出分毫。
父皇都未曾知道的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查探。
左右不是徒劳罢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的关注她。
我知道垣朗哥哥为她描了幅画像,在书房暗格里珍藏,亦是知道她有一枚木簪,簪身处刻着“子晏”二字。
可我兀自忍耐,想要粉饰太平。
但在垣朗哥哥再一次拒婚,抗旨不尊之时,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跑去见了她。
我说,一个世家公子,一个宫廷乐伶,你们身份不配。
我说,我可以求父皇放你出宫,只要你不再纠缠他。
用身份压人,这是我近八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
我以为她会心虚,惶恐,害怕。
可她只是温顺的垂着头,声音轻柔,“公主所言,民女不懂。”
我觉得她在装傻,却无奈自己手上并无证据,只能气愤的回了住处,砸烂了自己的古琴。
他喜的不是琴曲之声,他喜的是她。
便是自己练会了琴棋书画,又有何用呢?
后来,南方洪涝,父皇派垣朗哥哥去赈灾,归来之际,我听见父皇与太子哥哥商议,谢家权势过于显赫,已然成为中原世家之首,新一辈的谢垣朗又过于颖悟绝伦,这样的人倘若侍君不诚,未来必成大患。
我不知道,当初明明是父皇要重用谢家,为何现在竟是要忌惮如斯。
我只知道,父皇动了杀心。
在他看来,既然不是皇亲国戚,那便会是成为狼子野心。
父皇年事已高,几位哥哥又生性鲁莽,他是想为了太子哥哥扫平障碍,用谢家开刀,最是合适不过。
站在门外的我手脚冰凉,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然后……我便被禁了足。
不能出宫传递消息,我甚至不知父皇准备如何布置,只知道倘若他再次拒婚,那谢家危矣。
我悄悄去了司乐坊,把事情如实告知锦瑟。
一方面,我猜测垣朗哥哥必然在她的身边留了人,能够互通消息。
另一方面,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想让她知难而退。
驸马的身份能够给予垣朗哥哥庇护,但是她……什么都给不了。
我那时候甚至卑劣的想,只要我同垣朗哥哥成了婚,那我愿意退后一步,让她做妾。
可我没想到,她会那般决然。
她爬上了我父皇的床,将毒药下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把大火焚烧了整座宫殿。
她连死都是尸骨无存,可在垣朗哥哥的心中却永恒不灭。
父皇死后,太子哥哥登基,我如愿嫁给了他。
婚后相敬如冰,他从未踏入我的寝阁半步。
我曾经爱惨了他的温文尔雅,后来亦是恨极了他的谦恭持重。
我不止一次的问他,“我想护着你……难道也是错了吗?”
“公主没错。”他站在三米之外,目光平静无波,“是臣错了……”
他弯身行礼,礼节周到的让人找不到半分的错处, 声音再也没有往日的疏朗。
我听不出他话语中到底有几分的真,我只知道……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我了。
锦瑟死后的第十年,姬苼从我哥哥的手中夺回了江山。
其实,对此事我早有察觉。
虽是表面夫妻,但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他的忙碌和心事重重我看在眼里。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父皇当初的顾虑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