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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入钥匙发动,只觉胸口一凉,浑身的血液霎时冻住。这一刀劈得又深又长,从锁骨割到左肋下,让他痛得脑中空白,下意识反手握住刀刃,使出全身的力气踹开对方坐进车里,一脚踩下油门。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方向盘,车子在草丛中打了个转,如离弦的箭向公路冲去。
“别追了!” 高个子则盯着那柄染血的刀,额上渗出汗,“惊动光宙的人,我们都跑不掉。”
矮个子面色阴沉地站在仓库门口,低声咒骂:“还好只是辆借来的车。本来只想让他在床上躺半个月,管不了公司的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抗。他拿了我车钥匙,要是事后发现什么线索,咱们一样跑不掉。”
他对先前殴打厂长的民兵道:“跟你们在布拉柴维尔的人说,一旦有机会就做掉他,要是泄露半个字,休想拿到钱。”
*
后视镜里没有追兵。
手机和外套一起丢在厂里,没法叫救护车。沈铨嘴唇发白,四肢也开始发冷,右脚像沉重的石像一样压着油门。他用领带绑住最深的那处伤口,费力地拉开副驾驶的抽屉,里面只有打火机和几根烟。
他困难地点了支烟,深吸一口。雨后的公路没几辆车,装了ETC的车速度达到极限,风驰电掣通过收费站。这一个半小时如同一个世纪那样难熬,极致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晕过去。
窗外的建筑多了起来,有高楼和银行,好像是回到了布拉柴维尔市区。他的脚无力地松开,车子停在一滩积水中。
雷声隆隆,暴雨又开始下。街上看不见行人,沈铨勉强抓过副驾驶的皮夹克,把染红的衬衫遮住,开车门用了半分钟,他踉跄地扶着车子,往前挪了一步,又一步,看见几个带枪的士兵站在咖啡厅的棚子下躲雨。
前方有药店的绿色十字标志,他把手伸进夹克的口袋,里面有一叠皱巴巴的纸币,以及一小瓶国产风油精。
鲜血被雨冲到深及小腿的水流中,他摇摇晃晃地行走,如大醉酩酊,好不容易转过街角,嗡嗡的耳朵里传来陌生呼喝。
一个头戴绿盔、腰佩长枪的士兵正从巷口跑来,看了眼轿车牌,挂掉电话,端起枪指着他。这几天市区有游行,显然,这名政府军在镇压反对派时接了活赚外快。
闪电乍亮,震耳欲聋的雷声掩去了第一下枪响。
沈铨躲过子弹,喘息着迈开腿,跨出的每一步都像在逼近死亡。背后的士兵见他动作迟缓,咧开嘴享受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左边一枪、右边一枪地恐吓,终于在放第三枪时,他体力不支,倒在一片湿滑的泥泞中。
雨忽然变小了。
士兵举着枪支,慢悠悠地走近,贪婪的目光被夹克里掉出来的钞票吸引,俯身捡起,弹去纸面的秽物。靴底的污泥溅上沈铨的脸,身下的水洼一片狰狞殷红,血腥气弥漫在晦暗朦胧的世界里。
那人一只手数着钱,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抬起枪口,带着厚茧的指腹就要扣上扳机。
“轰隆隆——”
天际雷声大作,树叶被狂风卷起,如千万只蝴蝶飞扬在空中,灰蒙蒙的天空裂开缺口,一缕阳光奇异地破开云层,在雨中直射大地。
血还在淌,沈铨已经感觉不到痛。
身子如漂浮在云里,轻而暖。
然而一声气势汹汹的大叫把他从空中拽了下来。
“Prennez le fusil(夺枪)!”
沈铨霍然睁开眼。
“金吾将军、骠骑将军、龙骧将军,给我上!”
隔着草地,十米外的墙头趴着一个人,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那是一个很年轻的中国女孩,瞪着眼睛,愤怒而震惊。
“混蛋,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家门口打枪!”
女孩换了法语,连珠炮似的破口大骂,说她认识政府里某个领导、中国大使、法国大使、美国大使,有头有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