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
    彩虹早已回到沙发上，默默地吃着鱼，默默地听夜风讲故事，此时鱼还在她嘴边，她默默地接话道。
    光点道：“是真的？你和黑石不是亲兄妹？”
    “我爸跟我说，”彩虹躲在鲱鱼背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黑石是我妈跟火树生的儿子。”
    夜风道：“可是，按时间推算，黑石应该是叶子婚后生育的，怎么可能是族长的儿子？”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难道……”
    彩虹满脸冷漠，道：“就是那样！我妈和火树两人婚前就在一起了，婚后依然没有分手！我爸说，我妈因为不喜欢我爸，结婚头几个月，她从来不准我爸碰她。直到有一天，我爸发现她的肚子大起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爸是个爱面子的人，自己的老婆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不敢声张，连我爷爷奶奶都不知道。我爸求我妈打掉孩子，可我妈死活不同意，答应我爸说，只要我爸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就什么都听我爸的。我爸爱我妈爱得太过于卑微，他竟然同意了！”
    “惨剧的开始。”玲儿心里说。
    “在我爸发现我妈怀孕之前，我妈在我爸眼里如同女神。”彩虹的眼泪下来了，继续说：“发现以后，我爸开始把我妈当成破鞋，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甚至在孕期内强行行房。我爸后来跟我说，他心里的落差比天还大，他甚至想过跟我妈同归于尽，一了百了。黑石生下来后，要不是我妈看得严，天天流泪乞求，恐怕早就被我爸打死了。我爸嫌我妈脏，一年多时间没碰过她。我妈心里有愧，想方设法地补偿，求我爸原谅，我爸毕竟爱她，两人又和好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有了我。”
    这些话，彩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光点都不知道。
    光点只知道彩虹很难彻底地开心，知道她心里藏着大秘密，虽然问过很多次，却从来不知道答案，今天终于知道了原因，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惨痛经历，他抱住彩虹的肩，道：“可以了，其他的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的。”
    彩虹哭道：“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跟黑石的关系这么僵。”
    光点贴紧彩虹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彩虹仿佛自说自话：“自打我出生第一天起，我就是我爸的掌上明珠，我爸每一天都会跟我复述，我妈如何对不起他，黑石如何该死。他甚至常常当着我的面，把我妈和黑石打得死去活来。他从来不允许我靠近我妈和黑石。从小在我心里，他们两个就像瘟疫一样，他们俩看我，就像看魔鬼一样，一连七八年，我们基本上没说过话。”
    夜风道：“难怪叶子自从生下黑石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我听说那几年有人想去看她，她都一律不见，原来她是羞于见人。”
    玲儿道：“难道她就没想过离开你爸吗？”
    “她没想过，我经常听到她哭，她只是自责，愧疚，却从来没想过离开，因为她觉得她那个样子，面貌丑陋，浑身带伤，离开我爸就无处可去。”彩虹道：“何况她认为，离开我爸就意味着第二次背叛。直到八年前，火树发现我爸殴打我妈的秘密。”
    彩虹回忆道：“那时候火树已经当上了族长，族人跟宿敌决战失利，他主张带领族人迁徙，我爸自然不同意，因为迁徙就意味着我妈要抛头露面，泄露天机。族长免不了批评我爸几句，我爸一回来就把我妈打得晕死了过去。谁知族长偏偏来做我爸的思想工作，刚开始还好，后来黑石以为他妈死了，吓得尖叫。就那样，一切都穿帮了。”
    往事说到这里，一切安慰都无济于事，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止痛药。
    玲儿问夜风：“八年前，彩虹她爸妈好像就是死于那一年，是吗？”
    夜风仰着脖子长叹一声，道：“嗯。当天夜里，族长就以背叛种族的名义，在集会大殿当着所有族人的面，亲自砍下了银角的人头。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庄缘由。银角刚死，叶子也跟着撞死在自家墙壁上。真是作孽啊！”
    玲儿道：“八年前彩虹才七岁半，黑石也才九岁，他们这么一死，难道就没想过他们的子女吗？”
    没有人回答。
    玲儿又问：“彩虹，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彩虹泣不成声，光点替她答道：“还能怎么过，无非苦熬日子。银角和叶子一死，黑石就离家出走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彩虹一个人。她不跟外人交流，自己一个人抓不到鱼，就只能挨饿或者吃水草、吃腐肉，受了伤就只能自己找药试药。我第一次遇见她，是五年前，那天正好碰见她跟蛇抢一条鱼，那时候她瘦得跟蛇差不多，鱼没抢到，还被蛇咬了一口。那蛇有毒，我按她说的找到解药，救了她一命，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玲儿突然想起，她曾问过光点和彩虹的相识过程，他们只说是抓蛇认识的。
    玲儿意识到，在光点和彩虹心里，他们俩才是朋友，别人永远只是别人，哪怕是对方的亲人，也走不进他们心里。
    玲儿突然很想念邵秉强，她也想要这样一段互相只有彼此的关系。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刚刚悸动的心，还会与另一个人共鸣吗？
    玲儿不知道，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