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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痒,下意识张开嘴,尝到熟悉的味道和触感,在睡梦中吮吸起来。
“嗯……”阚颂宁抱着他的头轻哼,手指情不自禁地插进发间。小孩留长了头发,不再是以前那种刺刺的手感了,像只顺毛的小狗。
裴屿明睁眼的时候天还没亮,房间一片昏暗,被窝里有两个人的体温,他以为在做梦,心想这个梦真好,啜着阚颂宁的乳尖,挺腰往他腿间顶了两下,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小呼噜还没打上,就听到头顶传来阚颂宁的轻笑声,裴屿明猛地睁开眼,整个人都傻了,慌忙松开被他含了半夜的奶头,尴尬地往后挪了挪。
“宝宝昨晚干什么坏事了?”阚颂宁从枕头上滑下来,和他面对面躺着,笑得眉眼弯弯,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坏小孩,竟然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吃。”
裴屿明嘴硬,皱着鼻子躲他的手,“……我没有。”
“真的吗?”阚颂宁的浴袍还敞开着,他抓着裴屿明的手,碰了碰乳晕,“可是我这里怎么肿了?”
裴屿明缩回手,继续装傻,“不知道。”
“那好吧,宝宝什么都没做,”阚颂宁把被子拉到两个人头顶,闷热窄小的空间让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他伸出食指抵在裴屿明下唇,“是我非要喂宝宝吃的。”
裴屿明目光躲闪,在阚颂宁的手指离开后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红着脸转移话题:“该、该起床了。”
天渐渐亮起来了,日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跃上大床一角,看样子是个好天气。阚颂宁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五点。他趁裴屿明没睡醒,还有点懵懵的,凑上去飞快地偷了个吻,说:“还早,宝宝再睡会儿吧。”
裴屿明没来得及躲,捂着嘴巴,凶巴巴地瞪他,“谁允许你亲我了?!”
说完就很有原则地躺回自己的枕头上,好像刚才那个没睡醒就找奶吃的人不是他。
他一开始还保持警惕,坚决防卫阚颂宁的突然袭击,没过一会儿就歪着头睡着了。阚颂宁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舍不得移开眼。刚才被含住奶头的时候,他感觉到乳晕上有些扎,是裴屿明新长出来的胡茬,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他以前好像从来没留意过他的小男孩也会长胡子。
阚颂宁不准备继续睡,他习惯性地点开了外国语学院的公众号,看到昨天新发布的推文,主题是交换项目完美收官。
他在里面看到了裴屿明的照片,穿着西装皮鞋,搭配了一个十分绅士的领结,甚至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
他知道裴屿明视力很好,2.0的标准视力,根本不需要戴眼镜。
他看着那张照片,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裴屿明的变化不是因为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面临的许多新事物让他自然成长,而是他自己刻意地,想让自己快速长大。
第一步就是换发型,适应新的穿衣风格。
一直以来,裴屿明最讨厌的事就是被别人质疑“幼稚”,阚颂宁猜测是小孩失败的初恋给他留下了阴影,他从不过问,想尽力保护裴屿明的自尊心,而他的所作所为却让裴屿明被二次伤害。
他让裴屿明怀疑自己,他让世界上最好的小孩怀疑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不够好,才被认真喜欢的人所辜负。
阚颂宁是那个“逼”他长大的人,他明明深爱着裴屿明的天真和干净,即便他不那么精明,保留一些孩子气的古怪和固执、一些大人世界无法理解的想法,但那也都是裴屿明身上弥足珍贵的地方。
他深爱着这些,到头来自己却成为了刽子手。
或许从长远的角度看,这种“长大”对裴屿明的人生并无害处,也知道裴屿明总有一天要成为周到缜密的大人,但他还是自私地想拖慢这个进度,希望他永远是只属于阚颂宁的笨小孩。
上一次看到穿西装的裴屿明,是前年的跨年夜,小孩被学姐骗去游园会当迎宾礼仪,一脸不情愿,臭着脸也照样帅得要命。那一年的最后几分钟,裴屿明就是穿着这么一身正经的衣服,和他滚在操场的草坪上做坏事,用葡萄牙语第一次和他说“我爱你”,还骗他那是新年快乐的意思。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那一刻该多好,好像在赶赴一场末日的冒险,躲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诺亚方舟。
裴屿明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睁眼就看到阚颂宁趴在床头冲他笑,眼圈却红红的。
“宝宝早安。”
刚睡醒没有防备,反应也迟钝,裴屿明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就伸手擦掉了阚颂宁眼角的泪痕,嗓音有些沙哑,“你又哭了?”
阚颂宁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脸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猛地抽回手,又觉得好像太用力了,坐起来,懊恼地抓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阚颂宁在他旁边坐下来,按了按他翘起来的一撮头发,“我的宝宝长大了。”
“为什么急着长大呢,你还没到20岁……”
“不是!才不是!我都快21了!”裴屿明像是忽然被点燃了,提高了音量,激动地站起来,又仿佛很焦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以前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就知道,阚颂宁,你怎么这样……!”
“我都说过了,是在三中复读了一年才考上C大……”
“不是20岁,是21岁!”
他吼完这句,好像一瞬间泄了气,坐回床边低着头,闷闷地说:“……我不幼稚。”
阚颂宁愣了愣,没想到说错年龄会让小孩的反应这么大,而且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提起过复读这件事。
等等,如果有提到三中的话……
或许是小孩带他去三中约会那天,格外兴奋地和他说了很多话,也比平时更黏人,但是他一整天魂不守舍,花光力气对抗难缠的过去,不想让自己失态,哪里有心思认真听裴屿明讲话。
从刚认识开始,裴屿明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认真”,只要他认真喜欢了,那么裴屿明就会毫无保留地回给他十倍百倍的喜欢,“我不管你把我当什么,你能不能对我认真一点”、“你说过你会对我认真的,百分之白认真”,想起裴屿明说这些话的样子,阚颂宁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半跪在裴屿明面前,把脸埋在他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宝宝。”
我如果先把自己治好再去爱你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失望,不会自我怀疑,不会没有安全感。
“宝宝,我爱你……”他多希望自己能把这三个字说得好听一点,希望小孩能相信这三个字,却怎么也压不住颤抖的哭腔,“真的很爱你,eu te a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