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
裴屿明将目光放在远处的湖面,不动声色地圈住了他的手腕,“嗯。”
第26章
骑士的愿望
傍晚,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没有空位。
阚颂宁站在后门附近,抓着扶手,手心紧张得出汗,他知道再过两个路口就能看到三中的校门了。
刚才车上人多,他和裴屿明被挤散了,这会儿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有不少人下车,裴屿明便顺势挪到了他身后,一只手包裹住他的,另一只手绕到侧边,将他护在自己身前。
随着车身一晃一晃,眼前那截白皙的后颈也在一晃一晃,裴屿明有了新的发现,阚颂宁的衬衫领口下面好像藏着一颗痣,小小的,很可爱,他忍不住凑近,想仔细确认一下。
温热的呼吸扑在皮肤上,和空调冷气发生冲突,阚颂宁猛地回过神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你怎么了?”裴屿明问。
阚颂宁回过头,努力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有点晕车。”
“靠着我,”裴屿明单手抓着吊环,腾出一只手环住阚颂宁的腰,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覆在腰侧,捏了一下,示意他放松,“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男孩说得简单,语气却那么坚定,阚颂宁慢慢松开用力到发白的右手,倚在裴屿明身前,在三中的教学楼楼顶出现在视线里时,没有颤抖,而是转过头,吻在裴屿明的下巴上。
“嗯,我相信宝宝。”
他知道裴屿明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笨蛋,拥有当骑士的梦想,他多想裴屿明一直是这样勇敢风光的小男孩。
公交到站时,刚好赶上走读生的放学时间,三中门口人来人往,两人顺利地混入了涌出校门的人群里,又掉了个头,逆着人流的方向走进了校门。
三中纪律严格,晚修的铃声响起后,偌大的校园很快恢复了安静。耳边只剩下蝉和蟋蟀的低鸣,阚颂宁站在操场跑道上,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一扇扇亮着的窗子中,只有尽头的那间教室漆黑一片,仿佛属于十七岁的阚颂宁。
他转过身,扯了扯裴屿明的衣角,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宝宝,可不可以先抱一下?”
从坐上公交车开始,裴屿明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不再假装冷漠,没有迟疑地,主动张开了手臂,把面前低着头的人拢进了怀里。
“我不是一定要知道……你的秘密,”他吻了吻阚颂宁的头发,一开始的好奇心荡然无存,他发现自己宁愿被瞒着,也不想看到阚颂宁这样痛苦,“你可以不说的,没关系。”
“宝宝,可是我想告诉你。”
阚颂宁摇了摇头,把脸埋在裴屿明的衣领处,拼命呼吸着男孩身上的味道,以此来对抗恐惧的本能。
“宝宝,我以前,”阚颂宁已经在拼命保持冷静了,但嗓音仍然不受控制地发颤,“在这里念书的时候,过得很……”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眼前闪过的每一个片段都像尖利的刀刃,缓慢剖开他经年糜烂的伤口,“……很不好。”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揪紧裴屿明的衣角,强迫自己继续往下说。
“很痛。”
“很害怕。”
“每天都想逃跑。”
“宝宝,你看那里,还有那里,”他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平房,又指向教学楼、操场,最后一缕暮色给建筑物镀上一层温柔的滤镜,一切都平和如常,“它们看起来都很平常对不对?只是仓库和教室而已。”
“……可是我觉得好可怕。”
“在那些地方,在三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人骂我,打我,讽刺我,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低着头路过。”
“他们说我贱,说我恶心,说我该死,说讨厌我不需要理由,”阚颂宁缩着肩膀,下意识蜷缩起来,浑身无力,几乎要滑落在地,“我后来相信了,不想再问为什么了……”
怀里的人已经接近崩溃,裴屿明心里慌到不行,连忙收紧手臂,把人半拖半抱着带到长椅上,拍着他的后背,语无伦次地哄:“不、不怕,你别怕。”
阚颂宁像是寻到了一根浮木,牢牢勾住裴屿明的脖子,让自己彻底埋进安全的怀抱。
“可是他们打我的时候还是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随着记忆被一点一点剥开,那种应激性的绞痛又来了,阚颂宁嘴唇发白地捂着胃部,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打湿裴屿明的颈窝。
过去许多找不到理由所以归于谎言的事情都有了头绪,裴屿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阚颂宁为什么会在自己提起三中时变得反常,为什么会露出那样脆弱的神情,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爱哭……原来漂亮的冒险家不是天生游刃有余,是被摔碎后又粘好的。
他鼻子发酸,只想把阚颂宁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高考以后,我去了另一个城市读大学,整个三中,只有我一个人考到了那里,”讲完那三年,阚颂宁的语气逐渐平缓,他从裴屿明怀里抬起头,继续说:“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的出身,我的懦弱无能。”
“上了大学以后,我发现有很多人说我好看,甚至有人向我表白,说喜欢我,我很不适应,因为在这之前,我都不敢看镜子。”
裴屿明红着眼睛,细细地擦拭他脸上的泪,一边摇头一边哽咽道:“不是的……你一直都漂亮。”
“谢谢宝宝。”阚颂宁笑了一下,被指腹碰到地方痒痒的,好像有伤口在结痂、愈合。
他知道裴屿明说的是真心话,世上也只有这样一个裴屿明,即便被谎言伤害了很多次,即便心里还在闹别扭,也还是会在他自卑的时候告诉他:不是的,你很漂亮。
“我发誓十八岁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不开心。”
“为了‘开心’,我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想想真的很傻,”处在那个状态里的自己始终在自作聪明,以为能用短时的欢愉换来重生,其实只是在不停逃避,阚颂宁怨自己醒悟得太迟,伤害了真正在意自己的人,“如果我能一边认真生活,一边等着遇到宝宝就好了。”
“说起来很丢脸,我到现在……还是很怕三中,所以上次和宝宝约会的时候走神了,对不起。”
“我说这些不是想装可怜,让宝宝原谅我,只是想让宝宝知道,我真的不会再骗你了。”
“我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认真的事,”他捧着裴屿明的脸,珍重又珍重地吻在额头上,“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喜欢上真实的我,全部的我。”
“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会……”
阚颂宁站了起来,刚想说我会躲得远远的,裴屿明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