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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一个瑟瑟跪坐的少年。他的背影单薄而萧瑟,弯曲瘦弱的脊背处衣物残破不堪,几片被鞭子抽碎的破布片倒挂下来,迎着寒风晃无力晃荡。头顶堆积着漏屋的雪,本应青葱桀骜,向上肆意疯长的少年郎,在飘摇的人间白了少年头。
听到身后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李淮耳尖微动,却不敢转身。直到一件厚实的披肩罩住他的肩膀,带着云霄独有的暖香,盈满心头鼻尖儿。李淮慢慢地转过头,鼻尖一酸:“云霄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说完,紧紧抱住云霄的腰间不肯撒手。温热的眼泪从柔软浓密的睫毛间掉涂满她的颈间,堵住了她今日特意赶来告别的话头。
钻进云霄怀里的是一张异常年轻漂亮的小脸,大约十六岁。一头栗色的头发,一张稚嫩的脸红被冻得青白失色。
李淮抬起水汪汪的桃花眼,委屈巴巴:“姐姐为什么不抱阿淮,是不是姐姐也不要阿淮了?”手中滴落的烛泪烫得云霄身子一颤,她不忍心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对,她确实得走了。李淮抽抽搭搭的样子,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崽,一旦寻到一丝奶味儿,就拼着命拱鼻子在她身上寻藉安慰。
谁能对一个可怜的孩子说不呢?
云霄心头一软,放下蜡烛,张开双臂轻轻搂住李淮。李淮埋在她的肩上,悄悄收紧紧拥的胳膊,斜睨着白烛。云霄未曾发现,白烛在骤然停滞,时间无声地停止流逝。
李淮闷哼一声,似是被拥到了痛处。云霄方欲退开一探究竟,却被困在环于腋下的双臂中,挣脱不得。云霄哭笑不得,拂去李淮头顶的苍雪道:“是不是受伤了,乖,让我瞧一瞧。”李淮只是埋在她的怀里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声音闷闷的:“阿淮不疼的,姐姐抱一抱就好了。”
“傻孩子,不上药会生病的。”云霄稍稍用力脱开,见他不情不愿地瘪着嘴,只好宠溺地刮了刮他冻得通红的鼻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能怕疼呢。”说着,她掀起李淮的袖子却愣在了原地。
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袖子的白布摸起来粗糙扎手,黏在皮肉外翻的暗红伤口处,被染成了怵目惊心的血色。随着袖子的上翻,布片上久经摩擦的毛糙倒刺毫不留情地掀起大片细腻的皮肉,皮开肉绽的胳膊上糊着一层湿沥沥,黏答答的烂皮和碎布,形容可怖。
云霄握着这只烧得滚烫的胳膊,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她想起了展承尘,一个与李淮截然不同的孩子。一个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肆意疯长,昂扬得意的娇花,一个是零落成泥碾作尘,风吹雨打没人爱的朽泥尘。
那些疤疤癞癞的伤痕似乎是抽打在她的心上,冷风一吹,又疼又麻。
李淮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云霄眉眼间的疼痛,垂眼遮住眼中闪烁的光,于是抬起另一只嶙峋的手轻轻包住她的小手反过来安慰道:“姐姐不要担心,阿淮一点也不痛的。姐姐就是阿淮最好的药。”
雪水顺着少年贴在脑袋上的栗色短发软趴趴地淌了下来,隐约有汗湿的热气在头顶冒着水汽,缥缈又无助。云霄抬起袖子替他擦去脸上脏兮兮的雪水,又掏出纱布与伤药细细包扎起来,全程认真而专注,生怕弄痛这个本就不堪一击的脆弱少年。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埋头做事时,李淮不经意露出与展承尘一半贪婪而眷恋的神色。
“好了,注意不要碰水哦。以后受了委屈,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毕竟你才是自己的未来,明白吗?”
李淮歪着头,神色迷茫而困惑道:“以后?姐姐以后都不来了吗?”
云霄瞥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蜡烛,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交代实情:“嗯。我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她的声音随着李淮垂下的头颅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发丝垂下的阴影遮住了李淮低落的眉眼,安安静静,一声不响。
比哭闹更可怕的是无声的失望。
云霄的良心在不安地颤抖着,忏悔着。她以为,李淮会委屈大哭,或者愤愤离去。然而,他没有。很快,李淮牵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懂事到近乎卑微:“姐姐,姐姐是阿淮最最喜欢的亲人。就算离开也是。以后,姐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抽出一点点时间想一想阿淮?”
李淮语气诚恳。云霄沉默不语。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只能默默咽下涌到喉咙里的委屈还要继续装作懂事的模样。
过了好半天,云霄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