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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但我还是走了过去,我知道,要想去找我哥,有些东西是我必须要忍的。
放心吧哥,我很能忍的,很快就能去找你了,我淋着水想。
洗完澡,我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走出去。
“怎么洗这么长时间啊漫漫!快来!开饭了!”我妈一边帮我盛饭,一边招呼我过去。
我注意到今天阿姨不在,是我妈亲自下的厨。
饭桌上,刚吃了没几口,我爸就斟酌着说,
“修漫啊,你什么时候想……再回学校啊?”
我还没开口,我妈就粗暴地打断他,
“你提这干什么啊!让孩子先吃饭!”
“没事妈,我想……年后吧,让我再适应几天。”我把话接过来,
“适应适应好,”我爸给我夹了一筷子肉,“你那几个同学呢,要不要联系联系他们?”
“不了,他们快期末考了,我不想打扰他们。”我拒绝的很果断,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联系。”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爸妈脸上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
二月份之前,我爸几乎是天天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以免我房间里有什么异动。我妈也是夜里经常会悄悄打开我的房门,站在那里看我很久。
他们的确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们。
我虽然不可能改变我的想法,但多多少少会有些内疚难受。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他们夜里小声说,虽然我哥死了,但是芳菲书院的确把我的病治好了。
我累了。
人间果然不值得,只有我哥值得。
二月份了,我感觉我爸妈好像放松了一些,而且年关将至,他们公司还有一堆事忙不过来,我的表现,在他们来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但是我不想让我哥一个人过年。
天上飘起雪花,窗外寒意逼人,虽然不像过去年味那么浓了,但大街上也是到处灯笼高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今天是大年三十,爸妈早就已经囤了很多年货了。他们今天不上班,我爸在门外张罗着贴对联,我妈在厨房亲手拌着饺子馅。
还真挺有家的感觉。
晚上春晚准时开始,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
和前几年一模一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爸还是我爸,我妈还是我妈,我……还是我。
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新的一年来了。
哥,新年快乐。我在心里说。
绚烂的烟花划破夜幕,把黑夜炸的五彩缤纷,盖住了原本的星光。
“漫漫啊,春晚都完了,准备休息了吧。”我爸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一脸疲惫,传染的我妈也打了个哈欠。
“爸妈你们先睡吧,我觉得哪几个小品挺好玩,想看看回放。”我拿着遥控器调回放,脸上兴致很高的样子。
“都这么晚了,你这……”我爸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打断,
“孩子想看就让他看!大过年的!”我妈瞪了我爸一眼,“别理你爸,想看什么看什么乖。”
“谢谢妈,爸妈晚安。”我朝着我妈笑得很开心,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我爸妈回了房间,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五遍那个小品。直到我能听见我爸平稳的鼾声时,我站起来 ,换上了外套,从厨房拿了把削水果的小刀。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映在墙上的光花花绿绿的。
临出门之前,我看了一眼我爸妈的房间。
无意冒犯,但是希望他们以后不要有孩子了。
我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了楼顶。
以后每年的今天,人们都会普天同庆,因为我去找我哥了。
深夜楼顶的风还挺大,到底是寒风,吹的人冷飕飕的。
我蹲下,借着应急灯的光,在脚腕上用水果刀把我和我哥的纹身重新刻了回来。
金属刺破的皮肤的那一刻,血涌了出来,有点儿疼,但让我平静,特别是在这种夜里。
带着鲜血的线条,很美。
我扔了水果刀,走到栏杆旁边。
夜里的确是少有的宁静,我伸手,又飘起雪花,昏黄的路灯下看的格外清楚,明天一早就该是银装素裹了。
我仰头,夜空是那么深邃,浓暗的云聚集在一起,独特的雄浑气势,衬的人是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可我却从未如此轻松,从未如此沉迷,又从未如此清醒。
我从十七楼跳了下去,跌进了我哥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