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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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儿也去么?”余夜升从镜子里斜他,挑眉的模样有点吓人,小春感觉到了,低下头,默默抻平他后背衣裳上的皱褶。
    “怎么突然这么说?”余夜升问他。
    “没……”小春支支吾吾的,“就是……”闪烁的眼珠子,可不像没个事的样子,“就是觉得他不一样了,如今想要见他一面,还得先从宪兵队拿条子……”
    “你可有好久,没叫过他幺儿了……”
    小春定睛,懵然中与余夜升的眼神对上,匆忙躲开。
    “帽子。”余夜升没理他,照旧吩咐。
    和以往不同,小春取来余夜升的白帽,却执拗地攥在手里,迟迟不肯交出来,他上牙抿紧一口下唇,是付全然不甘愿的样子,“你是想去见他吧……那个日本人……”想到敷岛,小春的心就兵荒马乱,“他晓得你们过去的事,正盼着找你麻烦,你怎么还送上门去呢……”他为他着急。
    “拿来。”余夜升不想听他说。
    面揪的剂子泥塑的人儿,拌了石头掺了砂,小春固执地藏他的帽子,仿佛藏住了,余夜升就走不了了。一来二去,他不给,余夜升所幸不要了。
    “升爷!你别去!”他没招了,扔开帽子,从身后死死把他抱住,眼看留不住他,小春的心思全乱套了,“敷岛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余夜升一愣:“知道什么了?”
    哭哭啼啼,小春招认:“他知道了……夜莺……就是幺儿……”
    余夜升想到了,可真的听到,还是惊愕,这么快,太快了:“你说的?”细脖子上多了一只愤怒的手掌,小春涨红一张脸,顺不上气了。
    他怕了,也是伤心,握着余夜升发力的腕子,眼里一片朦胧水光:“我不敢不说……”沙哑的,他的嗓子像闷在一口麻布袋子里,“他拿刀架着我脖子,两个人,我只能保一个。”仿佛又回到那日,命悬一线,生死之间,其实不用难,心里早有定夺。
    他要余夜升,可余夜升要的不是他,脖子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直至撤去:“别等我了。”敞着的门是他的心意,余夜升放他一条生路。
    小春倚着桌子,瘫坐到凳上,苦着挤出个笑,这哪儿是放过啊,他笑,眼泪倒先下来,那是他恨透了自己,再也不想看见他……
    不是正日子,来的人不多,榻榻米上共三席,敷岛的生辰在下周,但那天他似乎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忙,因而提前庆贺。
    三味线凄迷的乐声,太阳旗下,穿白无垢的歌舞伎正在伞后,演绎一场哀艳旷美的爱情。
    余夜升的身边也跪了一个艺妓,擦很白的粉,唇上一点红,衣襟敞得很低,露出鹤似的脖颈,用和嘴唇上一样艳的眼尾,妖娆地为他添酒。
    敷岛的身边同样坐了一个穿色无地和服的人,敷岛正将手伸进他小袖腋下的开口,在胸乳的位置放浪地揉捏:“余先生看过我们的戏么?”懒懒的,他从身旁的人口中,一口口饮对方哺来的酒。
    一口酒将尽,还不打算放过他,敷岛吮夜莺的嘴,仿佛哙珍馐。
    余夜升追着歌舞伎的白袜,欣赏:“倒是头一回,可惜看不懂。”仿佛一种缄默的默契,他和夜莺,谁都不看谁,谁都当谁不存在,这样,才更有趣味。
    敷岛罢手,女人们的舞台落幕,她们在伞后,在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端后,留下一双双对待男人的笑眼,退去了。
    “没关系。”敷岛微笑,拍了三记手,屏风敞开,渐渐露出庭院的枯山水,“为了余先生,我特意安排了一出容易懂的好戏 。”
    迎头两盏白纸灯,往右是熟人,老六像个日本人那样盘腿,正襟危坐,身边压了个头埋得很低的人,一头灰发白了大半,足有六十开外。往左更是亲近,几个小时前还贴在一起抱过的人,小春。
    老六朝敷岛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佐,他就是喜福班的班主。”推倒身边的老头:“说!”他大声喝!老头一看就受过虐待,战战兢兢蠕动身子,用浑浊不清的眼睛慌张而快速地辨认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靠得近,他的眼睛先在小春身上停了停,又往夜莺脸上瞧,兴许是看不清,也兴许是老了:“他……他们……”他也说不清,哪个才是他当年赶出门的小小子了。
    敷岛冷着眼,面色不大好。
    老六一把揪起老头的头发:“你可看仔细了,到底是不是他!”他将老头的脸,强行冲向夜莺。
    “老人家,慢慢看,不要着急,也不要看错了。”敷岛笑着说。
    袖子底下的手攥狠了,指尖掐入掌心,余夜升审视这场怪异的过堂,这是敷岛设的宴会,酒席、女人、宾客,都是他别有用心的安排,这个狡猾的日本人,深谙坐山观虎的精妙。
    老头迷茫的眼神,一瞬间睁大,长痛不如短痛,他是有了数,抖抖索索地要说话。
    “不用这么麻烦!”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小春出声了。
    他用一种异常坚定果决的声音,清楚地告诉每个人:“我知道幺儿是谁!”
    第34章 赴死
    敷岛以一种狂喜的表情瞪视小春:“你知道?他是谁?”
    小春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唇皮不受控地哆嗦,可眼神很尖,像一把剑,指向夜莺:“他就在这个屋里!”
    “过来!上这儿来!”他亲热地向小春招手,用伪善蛊惑他,“告诉我,他是谁……”胜利者一样,他露出微笑。
    小春是畏惧敷岛的,越靠近他,越将这种动物性的本能展露无遗,他的两手成拳,五指朝里窝在袖口下头,乖乖地伏贴在地,鞠躬,磕头:“他……他就在大佐的面前,幺儿是……他是……”因为紧张,小春的背耸得厉害,急迫中,几乎无法交代一句整话。
    敷岛不耐烦了,推开供满酒菜的卓袱台,向前探出半个身子:“是谁!”
    小春抬起头,敷岛惊讶,他也有一张青葱干净的脸,和一双怒火斑斓的眼睛。
    来不及了,小春高喊着:“啊!!!”寒光就冲心窝子晃过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变故来得突然,只是一眨眼,血从敷岛的掩着的指缝中渗出来,他愣了愣,不可思议身上怎么就多了一道口子,而后,比谁都更快的,他掀翻卓袱台,美酒佳肴做了他的掩护。
    小春俨然陷入癫狂,他似被鬼神附体,有了金刚之力,一边不住地乱叫,一边持刀挥砍,晶莹的鱼生在脚下成泥,敷岛的生日筵席,谁都没有带枪,余夜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扑身挡在了前头。
    夜莺也冲将起,到底晚了一步。
    无声的,一截刀柄横立,看不见的刀刃,整个没入身体。
    余夜升满手的鲜血,难以置信地望住小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胆小的人,这样怕事的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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