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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口味的食物肯定出自宋星恺的安排,不由露出了笑意,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不多时,阴云渐浓,忽而下起了雨,福安只好待在屋内习字。他手上灵巧有余,熟练不足,每一撇一捺都写得极好,但凑在一块总是七倒八歪的。往日宋星恺耐着性子,握住他右手慢慢地练,福安一边想,一边专心致志地转动笔尖,又从砚台上蘸取墨水,在纸上稍稍晕开了,好似雨落天昏。
许是细雨绵绵惊扰了小雀,福安听见一阵轻微的鸣叫,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灰毛黄嘴的小家伙停在窗口,窸窸窣窣整理自己的毛发。还是狐身的时候,福安不知吃过多少这种东西,但现在他是“人”,碰不得了,硬生生忍下了馋意,由着小雀在那里避雨。他又想到,听说那些老爷、少爷喜欢养宠,提着鸟笼走街过巷,如果有一日宋星恺也有意找一只这样的短毛畜生,他肯定嫉妒地偷偷咬死它,嚼碎了吞进肚子……
“哎呀!”
一时走神,福安将字写坏了,登时手忙脚乱地找法子补救。结果弄得更糟,唯有重新取一张白纸摊开在桌上,气得他对那只小雀张牙舞爪。
小雀倒是乖觉,静静地窝着,直到雨势减弱了才飞走。
雨后初晴,草木的香气分外清新,福安嗅了嗅,又看几眼书册和字帖,果断丢开,到园子里玩了。地上还有些积水,他怕弄湿鞋袜,小心躲着,走动间带起一点风,小径旁的花丛颤了颤,抖落几粒雨珠。他看着欢喜,叫小厮折几支供在瓶里,这也是宋星恺教会他的“情趣”。
“不知道今晚来不来……”福安自言自语道。
宅子不大,没多久福安便逛了一圈,或许因为身旁无人陪伴,他总感觉不自在,恹恹地喂了鲤鱼,就靠在栏杆边唉声叹气。小厮颇会察言观色,提议他可以到外头走走解闷,福安本来不太情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改变主意:“好啊,多,多喊些人。”宋星恺担忧他不谙世事,容易被骗,因此叮嘱了多次,叫他一定要吩咐仆从跟随。
小厮也是贪玩的年纪,高兴地应了,于是一行人离开宅子,走到城内有名的街上,果然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福安见了新东西,想着宋星恺承诺下月要与他过节,愁情稍减,又被小厮妙语连珠的讲解逗得乐了,脸上冒出两个酒窝。有小贩眼尖,认得他衣装不菲,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出来游玩,连忙提高声音叫卖。
“你这里可有做香囊的料子?”福安停下脚步。
小贩卖的是些手帕、巾子,闻言翻找了一阵,寻出最昂贵的料子递到他跟前,说:“客人瞧瞧,这色泽,这柔软……”
福安捻了一捻,觉着不错,但又嫌颜色不够鲜亮,迟疑片刻还是没说要买。小贩劝了几句,见他始终不动心,眼珠子一转:“若是客人要更好的,不妨去东街的第三间铺子,我敢说,那里找不着的,全城都没有!”
小厮乖觉,看福安眼神茫然,笑嘻嘻地问:“你这人真有趣,怎么把生意往外推?”
“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是我叔的店,客人不嫌弃的话,就去瞧瞧吧。”小贩也不遮掩,干干脆脆地回答。
福安这才明白,倒是对他口中的店铺起了兴趣,便抬脚朝东街去了。那里都是些整齐的店面,大,不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福安有些露怯,强装镇定进了店里,伙计立即迎了上来:“客人想买什么?”
“我要做香囊的东西,针线、布料……都需要。”他咽了口唾沫,模仿宋星恺说话的方式。
伙计“哎”了一声,将他领到一排架子附近,上面摆得是比较小、碎的布料,旁边有配套的针线盒子,还雕着花,比刚才小贩向他展示的漂亮得多。福安眼前一亮,忙问:“这个不错!要,要多少银钱?”
感觉这是个爽快的主顾,伙计很有眼力见地给了个价格,福安不太会判断,小厮便凑近低声对他说了几句。最后福安买下了自己想要的物件,思索片刻,又对小厮说:“记得别告诉……”
“是。”小厮乖巧答应,没一会,忍不住悄悄笑了笑,心想这两位主子感情真好。
既然出宅子了,太早回去也是无聊,福安依稀记得宋家是有一家茶馆的,里面请了说书先生,一壶茶、一碟花生,就能让人消磨整个下午。正巧,茶楼离这边不算很远,福安坐在角落一边,跑堂不敢怠慢,慌忙就去把茶端来。福安稍尝了一口,觉得苦,便放下了,只听那说书的讲故事。
故事与坊间买的话本上写的差不多,才子佳人,不过说书先生技艺了得,台下众人听得入迷,时不时拍起了掌。福安听完了今天的一章,觉着挺有趣,取出一点银两学人打赏。听众大多舍不得走,仍坐在原处聊天。
这个问:“城里最近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说:“嘿,宋家要娶亲,知道不?就是有钱有势的那个宋家……”
这个又说:“怎么?我记得宋家就一个儿子,病的时候找人冲喜了?”
又听一个开口道:“早病好了!我看哪,有钱人家想着当时娶的算不得门当户对,心里不得劲,现在当然要换!”
没等说完,另一人又急急忙忙附和:“听闻过几天就是婚宴,我必定要去讨个吉利钱。”
唯独心软的,还在纠结当初冲喜的事:“哎哟,真可怜……好像被送出府了,不知是要被休弃,还是做妾?”
家住府衙边的磕了枚瓜子,低声道:“宋家都去重立婚书了,啧啧……”
他们说得兴起,没留意周围的动静,福安在旁边吃着花生,听了这话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眉头皱了起来。小厮揣摩他的心思,说:“这些人不知内情,就敢瞎说,真是可恶啊!”福安收回目光:“走罢,太晚回去,我怕相公知道会担心。”
虽说白天下过雨,到了夜里,月光反倒亮堂。福安吃了饭,又看了一会书,觉着没滋没味的,干脆坐在床边缝香囊。他攒了一小堆自己换下的毛,都藏在带来的箱子里,不让宋星恺知道,这下可以全填在香囊中,再加一点香料,叫对方系在腰间。这个主意是福安偶然听见丫鬟聊天时冒出来的,小姑娘有了心仪的对象,叽叽喳喳说要给对方做些私人的物件,好显示“有所属”的身份:“哼,谁都不能跟我抢!”
正好宋星恺腰上空荡荡的,福安暗地考虑了许久,才发觉可以把自己的毛作为填充物,一方面是这东西非常特别,称得上是“独一无二”;另一方面是旁的小精怪闻到他的气息,应该不敢随意冒犯,能起到保护对方的作用。
福安不太擅长针线活,无非是模仿旁人的动作和参考看过的杂书,慢慢尝试,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能瞒住宋星恺,没被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