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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动。
我着急的追在他身后说:“你要把青锄带哪里去?他摔伤了,得马上送到医院去。”
唐旅长压根没听到我的问话,回身就朝着他手下人喊:“快!去医院,赶快去医院!”
是的,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青锄,那也是青锄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绝没有想到当晚就接到青锄死在手术台上的消息。
晚上我跪在地上听母亲训话的时候,外面的下人吃惊地传话,说大伯门外来了好多兵,问大伯家要活人。当我明白过来要的活人是谁时顿时气血上涌,连家训也顾不得了,爬起来就往外跑。母亲在身后气得大喊,说着把少爷拦住之类的话。不等家丁靠近,我先脚下一软,随后便人事不省了。
原来当时我看到青锄摔到地上,他说后面好疼我只以为是屁股疼,不想伤的最重的是后脑勺,落地的瞬间后脑磕在窗沿上,床沿是实打实的木头,那样摔下来……呵,我真是蠢啊。当时也不知谁的手刚好按在他的伤处,但凡将他打横抱起或许就可以避免加重伤痛。可是,我那时没有这个意识,况且母亲就在身后――总之,一切都晚了,一切都结束了。
当夜唐旅长就气势汹汹来到大伯家,逼问青锄受伤的原因,讨要说法。大伯一家怎会坐以待毙,当对方提出要三十万大洋做以赔偿时,大嫂提出非要去医院,说是以医生诊断结论为证。然而大伯家为解决此事,最终整整花了五十万现大洋才将堵在门口两天多的唐旅长的人打发走。
第二天我不顾母亲的严厉制止,跑出家门直接去了青锄原先栖身的戏班找到月安。白天戏班没场子,几乎所有人都在,刚开始整个戏班都因我的出现而气氛诡异,月安更是神情复杂,愣在原地动也不动,几经挣扎后才再其他人对我的讥讽和讨伐中将我推出门外。
“梅少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们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你还是走吧。”
“月安,月安……”
月安的双眼红红的,原来他们也已经知道青锄的事情了。我的心没有底的一直往下沉。月安本来还想直接赶我走,可抬头对上我的眼睛的一瞬间他就心软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班主说我们这样的人命都贱,也不必等头七过了。子商少爷要是还念旧情,后天一早可到城南乱坟坡。”说罢,也不等我反应,扭脸便回到门内把门关上了。
当天清晨天蒙蒙亮我就起来了,尽管自己还浑浑噩噩的,好歹避过家里人的看守逃出门来。
“月安,当心着点,可别再被这梅少爷诓骗,当心落得和青锄一般下场。”有人毫不客气地在我背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们都闭嘴!”月安扭脸对着身后大吼一句,世界顿时都跟着安静下来。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地直到我心虚地垂下眼皮,眼泪又止不住要流出来,有伤心,有憋屈,有不甘。
“真是奇怪,把青锄害成这个样子的是梅家少爷,一心想救他于水火的也是梅家少爷,也不知是该说青锄命里遭了克星,还是梅家人来讨债似得,竟要这么折腾。”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青锄辞别根本不是跟月安去什么河北姑姑家,而是要跟唐旅长的。我不知道青锄明明在医院养伤,到底怎么遇上唐旅长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接受唐旅长或者说接受这样的命运,我尽己所能的帮助他摆脱屈辱的命运,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说到底,青锄——离开北平去河北也好,跟着唐旅长也好,只要你活着就是好的。
我平躺在床上,眼睛失神地望着房梁,脑子里想着辞别的情景,青锄的脸如此真实。
我的大堂兄梅子涵在最后一刻竟然是给青锄打开地狱的门。看唐旅长赶来的时间,他应当是早就计划好过来接人的,如果我坚持在场,坚持看着青锄被接走,这场悲剧是否就可避免。
当初在京师大学堂,如果我不离开青锄,不让他独自去恒石那里等着,那么后面的一切就都可以避免,都不会发生。
每一次危险来临的时候青锄都会呼唤我,可是我没有一次听懂过,现在我终于没有机会听到青锄的呼唤了。
或者我宁愿相信青锄亲口说的那样,他其实是要和月安一起去河北的。顺利的话,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达河北了吧,已经到了月安的姑姑家了吧,已经吃上一口热乎乎的家里饭菜了吧,以后再也不会受那些苦楚了吧。无论如何都比留在这里强。
“子商少爷。”
混沌间我似乎又听到那熟悉的心心念念的声音,心房颤了一下,木然地扭头去寻。
“青锄?”
阳光灿烂的照在我的眉间,有些刺眼的灼热。眼前并没有我想见的那个人,果然又幻听了么?我的欣喜在嘴角消失,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丢失青锄之前我和他的对话。
“少爷不等我吗?”
“不会丢下你的,不是说了在大门口见。”
“子商少爷,我……我能不能就在这里等你?”
“要不这样,一会儿你收拾好了出门往北边走,找一块写着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