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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家叔叔婶婶……他们又怎会准许?放弃部队里的大好前程,宁愿离开前拼死征战以报国恩,也一定要走出去。宗崎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我吗?
他的决定绝非出于一时冲动,我用话伤他不过近几日的事情,他不是为着远离我而离开部队。
我突然想起了许多原本忽视的细节。那天看他飞过战机,我太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当时说:“你哪需要回想一场平淡无奇的训练,日日在天上飞的人,想体验飞行感觉再登上战机便好。”他微微扭头,不置一言。
那时候,宗哥已经决定要放弃战机飞行员身份了,他知道自己飞一次少一次。那他到底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听了我的一席话?我思索着,心口开始绞痛。回想他微微扭头的样子,知晓在我目力不及的地方,藏有他不舍的眼神。
联想先前宗崎和谢旭舟对我进行治疗的尝试,还有他那个“为共度一生而坚决救治”的剖白,我或许有理由相信,在宗崎当初的设想里,真正被带出部队、走出山地的人不是明面上的那个他,而是他身旁的我。
然而相比他默默的付出,我都做了些什么?
因为自私、怯懦和悔恨,我不敢接受爱意,并用言语玷辱他的感情。让他深夜送我回来,又气走他,赶他连夜开车回了军区。我甚至为自己单方面的行径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爱之即毁之,于是选择离之!我还自认是为他好?!
在说了那些无可挽回的话以后,我已经无法想象他在奔赴沙场之前的心理状态。天哪,一个满腔温热被浇凉的人,该怎么走向硝烟四起、危机四伏的战场?
我痛苦地抱住头,跌坐下来。为他好?我做的事情里又哪一样真正使他好过?!
Chapter 26
这些天我在病房蛰伏不出,吃饭都靠小王送来,彻底活成人世间一鬼,且是最欠活气儿的那种。
谢旭舟在门外蹲守有几天了,我红着眼威胁:“你别破门,不然我连小王送饭都免了。”他这才没有趁递饭盒之机进来。
我也算是缜密的人,在开始闭门不出前,收走了牛奶箱里放着的门钥匙,连护工小王都得站在猫眼的视野内敲门。这么想,心里更荒凉——每回以为自己被情绪压垮的时候,竟然都有思索情势和布置现场的余地——我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如所有人认定的那般脆弱。
我问谢旭舟关于宗崎的问题,是求死心,却意外重燃偏执的希望;我听程泠然说了那些话,是为无心,却终于知道宗崎都为我做了什么。我又恨又悔,又羞又恼,把自己关起来,为不去面对现实。
老早把疗养院病房当囚笼,时间久了才看明白,它其实是我的乌龟壳。壳外的世界一旦有风吹草动,我就当头缩进来,有够怂包的。
锁在病房里的时间以静卧为主,也不是睡觉,就闭着眼睛,沉浸到幻象之中。满脑子都是老宅里的情景——宗崎深刻的眉眼,有力的手指,甩开匕首的动作……还有回到疗养院那个拥抱,离开前那个眼神!我好像被魇住了,四肢抽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最后竟是谢旭舟推搡我,将我唤回到现实当中。我想不到他在病床前,睁眼大骇,带着满头冷汗,惊惶地看向他。
“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了转勾在食指之上的钥匙圈儿,示意开门的方式。我第一反应是宗崎或小王“背叛”,告诉谢旭舟牛奶箱里的钥匙所在。转过神儿一想,不对,那把收起来了。只能是谢老狐狸去找院长,把保险柜里藏着的钥匙讨来了。
我伸手抹去额间水珠,强作镇定:“没让你进门,你非到眼前来逼我。”
“有要紧事,我怕不说,你后悔现在没听到。”谢旭舟道,“宗崎出发前给我打过电话……”
我裹着被子起身,抱住双膝,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闷声说:“猜得到。我的事……他都跟你说了吧。”
谢旭舟摇头,眼里精光一现:“宗崎只让我照应你饮食起居,怎么,还有别的好说?”他说完,不等我的诧异消弭,直接拐回他原本的话题:“宗崎去了战场的消息,我本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你。现在你晓得了,有些事情就该和你商量。昨天宗崎从营地打电话找我——他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太好,向我寻求帮助。战争场景,身处其中,对心智正常的人冲击也会很大。我猜测他见到血腥实战,产生心理变化,于是建议他去找随队的心理医生咨询。我说,毕竟这方面案例还是战场随队见的多,比我更有处置经验。然而宗崎说不是,他的情况,随队医生未必帮得了……”
宗崎一向善于体察自己情绪,他会主动审视心理状态,适时地寻求帮助。身心健康的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害怕表达,不吝啬剖析自我。开阔的视野和坚强的内心指引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冒一时溢出舒适区间的风险,就可以不给以后的生活留下阴影。他劝我直面心魔,正因为他是悦纳自我的人,却不知道我和他不一样。
如今宗哥也有了自己的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