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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游乐园,带他跑3000m,直到他们相爱。
那些积攒在蔚知心里如数家珍的记忆,那些难以对旁人吐露太多的记忆,他一样一样讲给了蔚大海,还特别嘱咐要传达给他老妈。
他想让这些最爱他的人知道,他**胡闹,**乱来,他和蒋放春相爱,跟其他男孩和女孩的相爱**什么差别。他们有过仰慕,有过迷恋,有过困惑,有过不理解,他们甚至险些错过了,可最终还是被彼此吸引,停下脚步。这不是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这是一个无可回避的决定,因为他们已经为彼此冲动过千*次。
蔚大海向来是个爱听八卦的,自家的八卦听着好像更得劲。他也不沉默,听一点,还要跟蔚知搭几句腔。好几次,听得他还挺心酸。他想起蔚知第一次主动跟他们提及自己在学校受欺负,还是被别人指点的,心里顿时有点不好受,但也勉强给蒋放春多加了点靠谱分。
其实他和蔚知***意思一直都是,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尽量让蔚知快乐。因此他俩打从一开始就选择尊重蔚知的决定。
蔚知的坦白让他惊喜,让他放心,也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被信任感。
他当爹的虚荣心多少也得到了满足。
于是这条路便越骑越舍不得,眼见着学校大门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蔚大海问:“这周回来吃饭不?”
蔚知心中轻松了不少,他晃着脑袋哼歌,“回啊。刚好要拿点厚衣服去学校。”
忽然,他想到什么,试探地跟蔚大海道:“那个、那个,过段时间,等他助听器调好了,适应了,我想带他去县里看看爷爷奶奶,行不?”好像害怕蔚大海反对,他还小心翼翼地补一句,“我都跟人家提了……跟爷爷奶奶也说好了。”
蔚大海却不屑地“嘁”了一声,他语气酸溜溜的,“去就去呗!我还能扛着九齿钉耙拦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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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用翅膀奋力挣脱绳索
这不是蒋放春第一次经历听力恶化,虽然感到烦愁苦闷,但到底不至于到**的地步。蔚知又那样耐心地把他从死胡同里拽了出来,解决了最重要的事儿,他心里不拧巴了,加上*轻人本身恢复也快,他出院时精神头已好了许多。饶是如此,蒋父蒋母也不敢放他回学校去,硬是拖着他在家里多养了几天。
俞霖很会做饭。蒋放春甜点做得好,起初也是跟她在厨房里学的。这是小时候的场景游戏——创造多种场景,以便蒋放春认字识词。
这次蒋放春在家休养,她顿顿煲汤,喝得蒋放春光想跑厕所。
周末,蒋**去上补习班。家里除了他俩没别人。
蒋放春在卧室里放空自己。他有节奏地拍着桌板,试着像从前一样凝神倾听,越听越觉得疲乏,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奈。
听力师说他的低频好、高频差,而高频影响清晰度,这代表他的耳朵在努力捕捉着所有能听到的声音,却很难真的听清楚。
这像极了他的成长轨迹。
过往他奋力为之的一切,很多时候也许只是泡影。
他时常觉得,如果拥有听力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倒不如他生下来时就是个聋子。
好过现在被捆在铡刀下,忍受漫长的折磨。
忧虑找上他时,他就尽量自我开导。他不再制造声响了。蒋放春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窗边走。他的琴好多*没挪过位置。
他觉得自己有点魔怔,愣着,他伸出手去掀琴罩。
隐约听到敲门声,还有妈妈的声音。蒋放春对熟悉的音色敏感,很快回过神来,手也跟着怯怯地缩回来。他赶忙走离了那架钢琴,好像生怕被人看见他的靠近似的。
俞霖给他端了碗乌鸡汤进来。蒋放春现在看到汤水就有点犯晕,可他不敢抗议,只好如临大敌似的盯着那小碗。
他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俞霖一抬眼便注意到了,她忍住笑说:“我给你放桌上了啊,趁热喝。”
蒋放春在验配中心试过,戴上助听器,配合对方的口型,听近距离的人声问题不太大。
能听见,说话也踏实一些。
他点头说好。俞霖却坐在了他的床沿。
这种情况,通常就是要和他聊聊天了。
蒋放春在椅子上坐好,用汤匙舀了一勺汤,若无其事地吹吹。其实他心里忐忑得很,出院后,他俩谁都没再提他和蔚知的事。连事先写好的那封信都是在他昏倒后,他们偶然发现的,他还一直没找着机会详细解释。
俞霖替他抚平床单上的褶皱,这动作说明她心里也不平静,因此才要给手上找点事做。
蒋放春吊着一颗心,他老妈说的却是:“放放,我想去考研究生呢。”她把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拍着,“你觉得怎么样?”
蒋放春把嘴里的汤咽下去。“好啊,蛮好的。反正**现在、也能自己上下学,自理能力也好,不用你太操心。”他说,“你想做的话,去做就好。”
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俞霖虽然一身小姑娘的气质,心里其实很要强。她一直认为**要自立自强,她待人宽厚,却也从不会放掉任何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可为了他,俞霖放弃了她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晋升,她辞职了。
他们的故事,放到哪里去讲,都是感人范例。只有蒋放春知道,俞霖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在那样美的*纪,将大把时间精力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她燃烧自己的羽翼,为了让他飞翔。
蒋放春并不喜欢这个故事。
他看到俞霖绞紧的手指,放下汤匙,掌心轻轻覆在俞霖的手背上。
“妈,我相信你。”蒋放春鼓励她,“你看我,你把我教得多好。你自学能力强,不怕晚。”
他说:“小舟姐说,我有空可以去特校帮忙带小同学,她说我在普校念书的经验很宝贵呢,现在专业又在念教育,有空就可以去。学校可以结钱给我。”
俞霖顿时被他的宽慰哄笑了,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蒋放春的手背上,三只手这么叠着,跟汉堡包似的。
“哎呀,傻小孩,哪儿会用你的钱?你安心上学就行。”
手握住了,彼此便感到更亲近些。蒋放春听力不好,自小就懂察言观色,他体会着这个氛围,潜意识觉得妈妈要换话题了。
“你最近,和知知怎么样了?”
蒋放春一愣。这话倒把他问住了,他心想,他俩还能怎么样呢。
他说:“挺好,挺好的。”
“在联系?”俞霖问得也很小心,好像生怕蒋放春缩回自己的蚌壳里。
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蒋放春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耳朵说:“嗯。”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