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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魏绎的姿态,缓缓放下了扇子,说:“生死都经历过了,这不算什么。”
魏绎还是给身旁人使了眼色,很?快,那艘小船便被官府的船只给赶远了。
这又才清静了。
魏绎换了个坐姿:“犹记得去年博学科时,要?凑齐一屋子人考试都难,还得让安知?振出面招揽名士。可今年这道旨意一发?,便招来了这么多人应试,并不都与你有关。”
林荆璞淡淡颔首:“你这半年要?端平的不止一碗水,治国不易,也算是颇有成?效了,百姓的日子比之?前要?好过了些。”
这是科考在大启得以复兴的关键。
魏绎眉心稍舒,补充说道:“三郡朝廷也开科设考,可惜他们只选武生,不录用文士,这也是一个原因。”
他顿了顿,继续说:“再精干的文臣,也改变不了那帮人骨子里的东西,”魏绎在夜色中?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支柳,背在身后,嘲讽道:“他们错在认为自己只需要?兵,需要?一直能够长驱直入中?原之?境、不必依傍离江的强兵。”
林荆璞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黯然。
魏绎:“大殷文臣皆是世家之?子,多得是尸位素餐,不学无术的人。可后来朕仔细想过,大殷的衰败不仅仅是世家的问题,在高位者顽固不化?,内政腐朽,许多地方任在沿用百年前的旧制,变通之?道只被武将?用在沙场上,致使王朝里外亏空,落下了亡国的弊端。所以哪怕是燕鸿这样?能干的人,在大殷也吃不开,只能想法?从外围推翻之?。三郡此时是缺兵,可最缺的不是兵,而是一个能打破既定?规则的人。”
这人会是不是林珙,就?不好说了。至少林鸣璋与林荆璞都失败了。
林荆璞还是没有说话。
这两月来,林荆璞与魏绎所谈的风月之?事远多于政事,他偶尔会发?表关于魏绎治理朝政的看法?,可每每提及启朝与殷朝的局势,他则尽量是避而不谈。
魏绎也知?道他终究还是无法?置身事外指摘旧朝的过失,顿了半晌,也缄口沉默了。
湖水上的夜影憧憧,衬得四周更加静谧。
“话说话来,今年春闱的题目,你可想好了?”林荆璞将?话锋扭转,“这次有上万人应试,礼部存了几年的麻纸都要?告急吧。”
魏绎一笑,便顺着?他给的台阶而下:“早想好了。既要?招揽人才,区区几张纸算什么,管够。”
林荆璞:“什么文体,论的什么?”
“檄文,《伐三郡书》。”
……
林荆璞与魏绎快回宫了,云裳得了宫外的传令,在寝宫内仔细打点。
魏绎让云裳做了衍庆殿的掌殿宫女,从殿内熏的香,到窗帘开合的位置,膳房预备的点心,她都亲力亲为。
这会儿,一太监跑来传话:“云裳姑姑,方才澜昭殿的小公公送来一只镯子,说是在龙椅座下寻到的,这不是皇上的物件,所以特意来问是不是二爷落在那的?”
“澜昭殿是皇上阅折读书的地方,二爷这个月是去过两趟,可他的镯子早丢在外头了,”云裳看了眼那金镯,观摩了下成?色,轻嗤道:“再说这粗制滥造的玩意,二爷怎会佩戴?”
那太监笑着?应声:“姑姑说的是,瞧这镯子打磨得忒细,也不像是大臣会戴物件。我先存在澜昭殿保管,总会有人来寻。反正只要?不是二爷的东西,便不打紧。”
“公公且慢。”云裳又唤住了他,有所疑心,便重新拿过了镯子。
她没在正殿闹出声响,打发?好殿内的人,就?悄悄去了偏殿。
“姑姑。”阿玉见到云裳来,忙敛目低头,对谁都是一副尊敬的模样?。
云裳看了他几眼,嘴角松动,眼神却绷得极凶:“这是不是你的镯子?我记得,你之?前手上有一个差不多的。”
阿玉看了一眼那镯子,笑道:“谢姑姑劳心,奴才早上还一直在寻,不知?姑姑是在哪里寻到的?”
云裳没将?那镯子递给他,闷哼一声,便往他面上狠狠掷了过去:“媚主的狗奴才!”
093 春夜 “我只爱你啊。”
阿玉的鼻梁被剐蹭了一道?红。
云裳压着声骂道?:“别以为旁人不?知你打的是什么心思, 泥人盘起?腿往屁股下塞几?瓣莲花便想充菩萨,也不?看看自?己骨子里是什么糟污东西!”
金镯“哐当”几?声落地,同她的骂声一样清脆。
阿玉惨白的面色略微凝滞,便听得屋外有一阵熟悉的动静, 御驾回来了。
他当即跪了下来朝云裳一个?劲地磕头?, 啼哭起?来:“阿玉不?知是哪里开罪了姑姑, 还望姑姑饶恕!望姑姑饶恕——”
云裳微凛,只见外头?便来了掌灯的宫人, 没过多久, 韦进喜便快步走了进来。
韦进喜环顾了下这场面,皱着眉头?:“这是在闹什么?适才皇上与二爷才回,还不?得清静会儿, 便被你们这头?惊扰到了。”
云裳勉强沉住气,朝他福了福身:“韦公公。”
阿玉也忙转向韦进福跪着,敛目不?语。
韦进福瞥了眼地上的阿玉,挑起?一边的眉, 问云裳:“怎么还动起?了手?”
云裳并不?心虚,应答如流:“阿玉太嫩,刚来衍庆殿不?久,有些事还没个?分寸, 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罢了,让他长个?记性。”
韦进福“嗯”了一声,也不?打算追究。云裳既是掌殿,这也是她的分内之职。
阿玉眼见韦进福要撒手不?管,一急, 膝盖不?由往前?了半步,“公公——”
话音未落, 魏绎与林荆璞换了身衣裳后,也到了偏殿。
云裳和韦进福也忙跪下了。阿玉一愣,又将那半步退了回去,更加恭谨了些。
魏绎沉声询问:“怎么回事。”
他性子不?羁浪荡,从不?理会这些宫人鸡毛蒜皮的事,任他们闹翻天,一应都?是交给内府去处置。可今日起?争执的有云裳,林荆璞说要过来瞧瞧,魏绎实则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
云裳一时?有些赧然:“奴婢……”
今夜的肇端不?过是只金镯子,可这东西本就是阿玉的,他没偷没抢,无论怎么向皇上陈述这件事,云裳都?理亏。
但是云裳心根子捋得轻。阿玉的镯子掉哪不?好,偏偏掉在澜昭殿的龙座下,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皇上时?常在澜昭殿独自?批折,有时?因?政务忙得晚了,他便直接在那过夜。阿玉是偏殿的人,如若不?是皇上亲指,他极少有机会去澜昭殿才是。
况且这阿玉的长相与名字,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这里头?的圈圈绕绕,多长了心眼的人一听便能明白。
云裳抿唇,心中置着气,干脆闷声不?答。
韦进喜见云裳真敢不?回皇上的话,意识到此事另有蹊跷,笑?着要替她转圜:“皇上,云裳她不?过是——”
哪知阿玉便啜泣着抢过了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