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进鱼池却又担心二手烟对他有害,真是够虚伪够假惺惺的了。
客厅只开了两盏壁灯,光线很昏暗,陈最靠着沙发有些昏昏欲睡,这一个月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三四小时,并且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
今天见到了林丛选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所以他有些犯困。
“小栩,你怎么躺在这。”
陈最眯着眼睛即将进入梦乡那刻耳边忽然传来林丛选的声音,他猝然睁眼四下寻找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短暂的美梦。
陈最捏捏眉心起身上楼,在走到楼梯口时顿住了脚步,犹疑了一会儿他左转走到了林丛选的房间门口。
这一个月他每一天都会像这样在林丛选的房间门口站一会儿,握着门把手犹豫不决最后仓惶逃回自己的房间。
三年前,他给林丛选画了一个圈,将他囿于花园、客厅、厨房以及这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卧室。而事实上是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圈,他不敢走进林丛选的生活。
陈最吸了口气,伸出的手发着抖,他知道这个房间一定会有很多东西能够摧毁他好不容易撑起的意志。
咬紧了牙根他终于推开了门,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林丛选身上的味道一样,一股柑橘的香甜味。
“啪”一声开关按下,房间骤亮。
被褥齐整,靠窗的小书桌上书笔电脑收纳的井井有条,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旷神怡的清爽,和林丛选本人一样。
陈最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温柔的抚摸着枕头想象着是抚摸着林丛选光滑的脸颊,如十年前那样,过了会他嫌不够将枕头拢进怀里,将脸埋进了带有柑橘味的枕头里。
直到品尝够了他才依依不舍将枕头归位。
走到书桌前陈最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他和林丛选的合照,高二那年在他们家花园里,照片是他妈妈拍的。两个少年一个坐在秋千上,一个在帮忙推,眉眼飞扬,好像这辈子都没有什么烦恼。
陈最用指腹划过照片上林丛选稚嫩的小脸,相框一动碰到了鼠标,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是一个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漫画少年。
林丛选很小就有画画的天赋,大学读的也是美术学院。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小选很开心,因为往日固定只发四条信息的小选破格发了六条给他特别提到了这件事。陈最当时在国外,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收到信息是什么复杂心情了,但一定是包含开心的。
陈最坐了下来滑动鼠标打开了还未关闭的浏览器,是一家漫画网站的页面,他拖动鼠标翻阅着,越看越心惊。
梁宜皖那天在医院说的话猝然钻入耳朵——“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欢的是画画,你把他的手弄伤?”
陈最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原来他一直认为无所事事待在家里的小选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他的漫画受到数万粉丝的追捧,他一直在默不作声的努力生活。而自己呢,轻蔑他、忽视他、嘲讽他,还弄伤了他细长好看用来画画的手。
二楼的阳台正对着林丛选的窗户,陈最每天都会在阳台抽两只烟坐一会儿。以前他总给自己洗脑只是上班太累坐着休息一会儿,事实上他只是不敢承认他自己希望离林丛选更近一点。他每天坐在阳台脑子里都是想象着林丛选睡前都在干什么,是在摆弄八音盒还是拧魔方又或者啃读那本《星空百科》呢?
原来小选每天都在努力的工作。
陈最感到心脏一阵剧痛,四肢无力,差点跌坐在地上,双手匆忙扶着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子,压在键盘下的三张存折露了出来。
35 存折
陈最脑子短暂的空白,他捏着存折深深喘了一口气才敢掀开那薄薄的一张卡纸。
第一张存折,余额11万,里面贴了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写着“给小栩”。
第二张存折,余额8万,也贴了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写着“给小栩”。
第三张存折,余额2万,贴了一张小小的便签纸,是空白的。
陈最再也忍不住,视线逐渐模糊,先是“啪嗒”一声,一颗泪珠落在了小小的卡本上,然后泪水接连不断的涌出,泪腺已经失去了控制。
离婚协议上有一条是给他的精神赔偿,原来他的小选早已偷偷准备好了一起。
陈最能想象的出小选是如何虔诚的拿出三个存折然后认真写上“给小栩”这三个字,余额最少的那张他也没有想着留给自己,所以空白着,只要陈最需要他就还是会写上“给小栩”。
他的小选,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对他好。而他呢,丢下受伤的小选扬长而去,用轻蔑的口气嘲笑小选“拿着我的钱给我精神补偿”,真是愚蠢透了坏透了。
陈最压抑地抽泣终于变成了崩溃的嚎啕。
第二天,陈最刻意晚了一点才去林丛选那,恰好是梁宜皖到家的点。
“等我?”梁宜皖有些意外。
陈最:“是的。”
路灯昏暗,陈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递上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有一面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是个玻璃杯,正是那天林丛选无论如何也要修好的杯子。他说:“麻烦你帮我给小选。”
“修好了?”梁宜皖问,但很显然不可能修的这么天衣无缝。
陈最摇摇头:“这是新买的。”
那对星空杯是日本厂的,厂家已经倒闭,陈最找了些关系才从一位收藏家那里买到了一对,当然,这些并没有好炫耀的,他只是想为林丛选做一点哪怕只是可能会让他高兴的事。
梁宜皖接过:“要不你直接上楼拿给小选?”
“不了,也许他也并不想要。”陈最匆忙拒绝。
梁宜皖这才发觉陈最的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状态也很差,简直像个重病之人。
他迟疑了一下才问:“你,没事吧?”
陈最有些恍惚,盯着梁宜皖手中的杯子答非所问:“碎了的杯子没法再复原了对吧?”
梁宜皖知道陈最意有所指,他心里生出了一些不忍心,他有些担心陈最钻进牛角尖自己把自己摧毁了。
叹了口气,梁宜皖回答:“也许在小选心里杯子从来没有碎过。 ”
陈最嘴角上扬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并没有因此而释怀。
接下来的时间他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