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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最闭着眼,呼吸清浅,他想,要是再能得到林丛选如阳光一样灿烂的早安问候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微微睁开了眼,然后就和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对了上。
和少年时的天真不同,这双眼睛染上了一些雾沉沉的忧郁,叫人心疼。
“小选,早。”
陈最以为自己仍在年少的那场梦里,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对方细软的头发,直到对方向后躲了躲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
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早晨七点了。被林丛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呼呼大睡,陈最有些尴尬,他马上坐了起来,凑近了林丛选问道:“几点起的?饿不饿?我们早上吃煎蛋行吗?”
林丛选不理,眼神盯着某处,陈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知道原来刚才林丛选没有在看自己而是一直在盯着枕头。
陈最挠挠头干笑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因为自己睡的枕头是他上次从林丛选床上拿的。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捉拿的变态,于是讪讪地递上了枕头,解释:“你的枕头比较舒服,我能睡的更香。”
林丛选抱着枕头很乖地将下巴抵在了枕头上,他眉心微蹙苦恼了一下,然后又把枕头放回了陈最怀里。
陈最很惊喜,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发现示弱比示好更能得到林丛选的亲近。
于是陈最哄林丛选吃早餐就变成了“我有点饿了,陪我吃早餐好吗”,陈最想带林丛选去公司就变成了“我一个人在公司有点害怕,你陪我一起去行吗”。
九点半,陈最才带着林丛选步入了公司大楼,他刻意延迟了半个小时避开了正常上班的公司员工。
守在入口闸机处的保安有些慌张,公司有规定非工作人员必须要有通行证才能进出,他拦下陈最:“陈总,那个,这位先生的通行证。”
陈最一时心急忘了这事,这条规定还是他进入公司后要求硬性执行的。
林丛选不远不近跟在身后,他本来就不太善于接触陌生人,此时更是有些紧张,双手捏着衣角揉搓。
陈最稍稍走了两步挡住保安的视线,解释道:“等下我让姜然代办后送下来,麻烦了。”
“不不不,不麻烦!”保安惶恐,连忙放行。一向雷厉风行的总经理跟他说“麻烦了”,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陈最风度翩翩的走进办公室。
姜然正在整理文件,他礼貌道了声早安便看到了林丛选,微张的嘴一时忘记了合起。
上次在医院非自愿旁听了老板的家事,姜然一度非常忐忑,生怕自己哪天被老板找个借口炒了,毕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
后来老板停了几天班再次回公司虽然脸色疲惫但是情绪正常,也没有对他有什么刁难的行为,姜然最近已经放下了心。
今天猛然在公司见到了老板夫人,姜然有些失态。
陈最自然看的出来姜然最近的忐忑,他并不觉得被下属知道那件事有什么丢脸的,相反,他希望更多人知道他的丑陋、愚蠢,就当做是自虐式的忏悔吧。
“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陈最轻咳一声,问道。
姜然这才回神,堂皇回答:“已经弄好了。”
昨晚老板让他查一查最近漫画家都在用什么创作工具,在办公室准备一整套配置最高的,所以今天姜然提早了一个小时到公司安排,从硬件到软件查缺补漏终弄好了。
陈最看了一眼自己巨大的实木办公桌,除了自己日常的办公电脑外还有一台专门为林丛选准备的作画电脑。
他道了声谢谢,又嘱咐道:“等下你去人事部跑一趟帮小选弄一张长期通行证。”
“好的。”姜然点头,又神色复杂的问:“长期通行证需要写明和您的关系……”
“爱人。”陈最毫不犹豫回答。
姜然点头,纵有千般好奇也不敢再多问一句,匆匆出了办公室。
林丛选背着双肩包乖巧的像个高中生,陈最想起了高中第一次带着他去报名那天。
在陈家待了几个月后林丛选大致已恢复,陈振华便给他安排了一间私立特殊学校,环境好师资优。那天陈最帮他处理好报名手续领着他去班级报道,走到半路林丛选怎么都不肯走了,低着头哼哼唧唧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不论陈最问他是不是累了困了饿了,他都默不作声。那时候陈最已经和他相处了好几个月,稍微一想便猜到林丛选可能是因为到了一个新环境觉得不踏实,但他又是个不会拒绝的人,所以只能用这个方式表达自己的不安。
在陈最第十次问他是不是害怕,是不是不想去上课,林丛选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陈最被他乖巧的模样恍了神,差点就带他回家。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保持清醒,虽然心疼,但是陈最知道林丛选必须要学习必要的知识,以后才能融入社会。
后来他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又答应中午赶过来陪他吃午饭,林丛选才乖乖去报道。
自那以后陈最每天中午放学就第一时间打车到林丛选学校陪他吃一顿午饭,然后再回学校,如此坚持了半年之久。
想起了以前的事陈最的嘴角一直就没垂下来过,他冲林丛选招招手:“小选,陪我上会班吧。”
林丛选低着头,似乎苦恼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坐了下来。
38 吃饭
陈最坐在林丛选旁边,保持着一段对方不会抗拒的距离,他打开了电脑,觑着林丛选的眼色打开了漫画网站上那篇林丛选正在连载的漫画。
梁宜皖当初第一时间联系了这家网站的编辑告知了林丛选的状况,所以网页上挂着一张请假条说作者因为生病暂时停更,评论区里很多读者都在关心林丛选的身体以及问他什么时候更新。
陈最小心谨慎读了几条评论,然后跟林丛选说:“小选,很多读者都很关心你,问你什么时候继续画呢。”
这是林丛选既擅长又喜爱的工作,陈最希望用这种方法能刺激他想起一点点事情。
林丛选微微抬头看了下显示器又迅速低下了头,然后抬起手挡住了屏幕,陈最见他反应不对马上关掉了网页。
他盯着电脑屏幕前清秀的手,看到了手心的伤疤,是那天晚上被玻璃扎伤的,伤口已经愈合,却在林丛选好看的手心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