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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想起了霍焕屿的话,凭何他能知她,凭何他们共解此事,凭何就他一人蒙谷底?!
像是看见了柳织书同那人温笑道语的样子。
萧珩的眉拧了起来,踹开了柳织书身后的桌案。
瓶瓶罐罐掉落—地,破碎成渣。
萧珩冷声∶出去。莫让我道第二遍。
柳织书心潮起伏,眶里悬着的泪珠,摇摇而坠。
她咬了咬唇,泣声泄出,抬手捂眼跑了出去。
夜风吹进,在屋内乱窜而后消失。
萧珩眼底暗下。
萧珩记得六岁那年。
天下大雨。
兄长得了咳病。
太后带着他出宫到庙堂祈福。
跪在高大佛像前的母后,眼红声颤,虔诚地跪拜。
她念叨着什么,萧珩没有听清楚。
只记得了一句,愿用所有换取圣上平安健康……
所有?
萧珩想,他是母后的儿子,是不是也是母后的所有呢?
母后对兄长,为何待自己不同。
他想同母后睡,但兄长说不可以。可是他误跑进殿里,却明明看见兄长从母后榻上起来。
他看见母后给兄长织的玉囊,上面绣着母后的名字,也看见了母后藏起来的自己所配的玉囊,上面是兄长的名字…
而他得到的玉囊,为何是他自己的名字?
萧珩觉得母后偏心。
她怪自己调皮,却从不责怪兄长。
母后说,是因为兄长是君主,君主万人之主,是不可以冒犯的。
是君主?
但萧珩明明看过母后哭着赶兄长出去,让他去其他宫殿里…
为何?
六岁的萧珩未明白。
然而待到十二岁那年。
换萧珩得了病。
他几经生死,意识模糊。
他也等来了母后带他去庙堂祈福。
只是没等来母后虔诚地道那句所有,等来了他被一堆僧人围着做法。
他头痛欲裂,寻了个时机出去找母后,却听到了母后对着披着袈裟的大师诚心道,如若不行,恳请大师让珩儿安心走吧。皇上正值把朝,即便是一两句谣言,都会毁了皇上的根基…
十二岁的萧珩觉得自己没烧糊涂,但又觉得自己烧糊涂了。
他昏过去时,听见了母后的惊呼和宫人嘈杂的声响。
原来,兄长才是母后的所有。
十二岁那年,萧珩烧了许久。
太医摇头道无法。
侯府里已经开始准备后事。
兄长忙于政事,来了一次便没再来过。
母后也好久没来看他了。
萧珩只记得那日庙堂后,母后哭着跟他道了数声不是,道了许久。
萧珩便被送出了宫,送回侯府养病。
下人每日来去送上膳食汤药便走。
萧珩脑子混沌,他逐渐开不了口,听着门扇冷漠的开合声。
日复一日,逐渐没人来再打开。
屋子是黑的,富丽堂皇,萧珩死寂地盯着顶梁。
周围一片寂静。
像是死了一般。
十二岁的萧珩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但那一晚上,却有一双小手,吃力地推开了这扇厚重的门。
55、关心.….
府院回廊上的的灯笼摇摆。
夜风萧凉。
萧珩揉了揉疲惫的眉,缓缓睁开了眼。
屋里一片狼藉。
沉碎的月光透窗洒入点点清辉。
回廊上的光,照在紧闭的雕花门扇上,落下小小一团,剪影。
黑影?
萧珩的眉微蹙。
萧珩盯了一会,才发现那团黑影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柳织书蹲抱在门外的身影。
萧珩猛地站起了身。
门扇被甩开,震得簌簌地往下掉尘。
柳织书被赶出来后,就贴着门环抱着膝盖坐下想事情。
面上的泪已经干了,只有胸口处还隐隐地发疼。
柳织书只是替侯爷难过。
想了想,还是留下来守着了。
当门被猛地打开后,柳织书脑海里正从晁翼跳到皇帝,太后,娘亲………最后浮现的是侯爷张扬耀眼的面孔。
萧珩高大的身影沉沉笼罩在自己头顶。
柳织书怔怔地回头,一瞬间看不清侯爷的表情。
是在生气吗?
柳织书蹲得脚麻,扶着门想要站起来。
萧珩已经先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起来。
入手的薄袖连带着夜风般的寒凉,萧珩不禁使了使力,剑眉拧紧,低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织书像被吓到了,睫毛颤了颤,低垂下了眼。
外头夜风凉,一阵拂过,眼前人仿佛像要化在浓墨夜色中一般,随时都会消失殆尽。
萧珩烦躁,干脆把人拉进了屋。
地上都是碎瓷片,无从落脚。
萧珩把人抱了起来,径直往里头床榻走去,放下,把人塞进了被子里头。
柳织书被裹成了个粽子,只露着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