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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一打开,千言万语反反复复均是一个意思——人死如灯灭,她逝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儿子到底姓轩辕,就算皇帝日后有了别的子嗣,他要夺嫡,崔家也千万别掺和进去。
明哲保身,不问是非,耕读不缀,勤俭持家,才能长保富贵。
“朕与母后是一般的意思,”轩辕曜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朕与贺党这浑水不蹚也罢。此外,崔家子弟若想入仕,却也不必避忌,朕自会为他们寻个韬光养晦的安稳去处,舅舅只让他们不偏不倚,尘埃落定之后再发力不迟。”
崔简周身颤动,最终只是嗫嚅道,“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上线
第78章 第七章:满腹疑云
横竖已过了宵禁,轩辕曜也不急于回宫,反倒是选了世祖的终南行宫驻跸,召了赵暲伴驾。
“当年世祖、仁宗两代皇帝退位后,均是选了此处颐养天年。”行宫不大,除去百名驻军,也只有数十名留守宫人,轩辕曜不喜使唤他们,只让他们进了茶便叫退了。
清风朗月,山幽人静,轩辕曜便在园中摆了些茶点,与赵暲对坐。
说了些臣不敢、臣惶恐、臣何德何能的客套话后,赵暲干坐在一旁,看着他斟茶倒水,切糕点,动作之利落麻利,别说是自家养尊处优的世子、县主们,就是那些疏远破落的旁支都远远不如。
“陛下微服一遭,简直派若两人。”赵暲由衷感慨道。
轩辕曜笑了笑,“从前养于深宫妇人之手,哪里知山海之广,民生之艰?”
赵暲恭维了几句,也未多说,因知他来意,只等他切入正题。
果真也未让他失望,皇帝大概在草野时日久了,早已不耐弯弯绕绕,开门见山道:“傅淼是舅舅的人?”
当时泗州堤坝被毁,贺熙华下狱,轩辕曜当时有心想查,无奈飞龙在野,无计可施。好在当时谣言四起,甚至牵连到任扬州刺史的颍川国公世子赵之焕,赵暲是其父,定然会派人查个底朝天,可之后赵氏却一直未透露半字。哪怕是轩辕曜专程修书去扬州,赵之焕仍是讳莫如深。
轩辕曜既通帝王心术,又知晓官俗国体,细思一二,也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赵暲叹了声,“猷之乃是一时糊涂,这傅淼虽是寒门子弟,可他祖上原是博陵崔氏的佃客,私下多有往来。正好傅淼也对贺党恨之入骨,猷之便利用了他,试图以贺熙华的项上人头,重创贺党。陛下须知,朝中如今正有一些人蠢蠢欲动,想要将贺党拉下马来。”
“世叔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结党了?那您觉得舅舅是有人授意,还是单纯泄私愤?”
赵暲赶忙道:“陛下明鉴,督查臣子是御史台的职司,刺探阴私是丽竞门的差使,臣就算是中书令,也不敢越权行事。更何况崔氏与我赵氏数朝世交,又是通家之好,此番若不是事涉犬子,臣根本不敢有此一举。”
“朕只是让世叔猜猜。”轩辕曜似笑非笑,“其实哪家不养上几个暗卫打探消息,就算有,也无甚紧要。”
赵暲轻呷了一口茶,深思熟虑道:“猷之兄早已不问朝事,陛下又是文思皇后(崔后)唯一的骨血,就算是把贺家连根拔起,他也绝不会从中受益,更谈不上取而代之。”
“这与朕想法一般,此番他掺和进去,主要还是私怨,除去贺熙华,也就是除去太后唯一的侄孙,从根子上重创贺党。”轩辕曜难掩疲惫,“也就给母后报仇了。”
“故而,背后应当还有旁人。”赵暲低声道,“极有可能便是陛下遇刺的主使。”
轩辕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留心赵暲的神情,“朕与贺党鹬蚌相争,谁是那个渔翁?开诚布公讲,朕怀疑宗室。”
自邓氏之乱后,宗室几乎被屠戮殆尽,到了烈祖开国时,只剩下四五家王爵,只是后来三代帝王接连子嗣不丰,到如今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早就出了五服的洛王府与琅琊王府两家亲王,以及陈留、会稽两家嗣王;没出五服的,文宗轩辕明夷之子、先帝的两个弟弟,宋王及郑王。
“按照理礼法,”赵暲沉声道,“应是宋王,加上宋王的六个王子,之后才是郑王。”
轩辕曜笑笑,“掐指一算,朕也有四五年未见过宋王叔了。”
他敛去笑意,“朕羽翼未丰,耳目闭塞,宗室之事,还请世叔为朕留心着。”
“是。”
轩辕曜起身,“说好要赏月,朕却拉着世叔说这些有的没的,白白辜负这无边风月。”
赵暲意有所指,“风月不变,人事无常。辜负了风月,他日风月依旧,可若是辜负了人,怕就是覆水难收。”
轩辕曜眸光一闪,对着赵暲便是一揖,唬得赵暲赶紧侧身闪避,“古人言‘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朕如今方解其味。若不是今日听了世叔一席话,恐怕仍在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赵暲也不知他想通了什么,便也还了一礼,“今日能让陛下有所顿悟,便不枉老臣一番苦心。”
轩辕曜亲自送他到宫门,“更深露重,不留世叔了。”
看着赵暲走远,轩辕曜挥退宫人,独自一人靠着凭几赏月。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面上空洞无物,越发像莲台上高高在上的佛陀。
沈临私下拷问傅淼,傅淼最终只招供了一人,便是他的亲舅舅崔简,要不是有往来书信为证,他也无法相信光风霁月、山中高士一般的崔简,竟会暗示傅淼陷害贺熙华。也幸好他屡次嘱咐不可伤及无辜百姓,傅淼背后又还有旁人,否则就是轩辕曜也不能轻易饶过他。
那到底是谁,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劫弑君父?
洛王府长年镇守东都,更因与大宗关系日疏,早已失去承嗣之权,故而绝无可能。
陈留、会稽二王,当年在邓氏之乱时便明哲保身,甚至和邓党暗通款曲,特别是陈留王还娶了邓氏女,邓氏事败之后又立刻将那邓氏女勒死。当时若不是宗室凋零,烈祖根本看不上他的为人,曾想削爵了事。此二王是闲散宗室,子弟也多是飞鹰走狗的纨绔膏粱,并不过问世事。
琅琊王虽与天家血脉疏远,可却有从龙之功,甚至还有传言说文宗轩辕明夷实则是琅琊王府的血脉,故而在宗室之中地位超然。自三省改制,宗室可参加科举后,琅琊王府已出了三四个进士,在诸王中一枝独秀。
郑王是文宗幼子,颇受宠爱,每日醉心于金石字画,寻仙问道,当时的太妃好不容易逼着他成婚,有了子嗣后便立时又钻入深山老林,亦有七八年不曾在长安露面了。
至于目前嫌疑最大的宋王,轩辕曜怎么想都只记得一个憨厚老实、笑容可掬的亲善长辈,有六个年轻力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