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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已想清楚,就算他日贺家犯了谋逆大罪,也只诛灭首恶,至少贺鞘贺熙华一脉尽量保全。
贺熙华镇定道:“臣请陛下将臣贬谪出京。”
二人本就呼吸相闻,贺熙华明显看见轩辕曜的双瞳一震,紧接着眯起了凤眼,随时要断然否决。
“陛下听臣说,”贺熙华伸手抚上轩辕曜侧脸,“臣在京中,陛下就会有所顾忌,这段时日臣冷眼旁观,就算是韬光养晦,陛下未免也太畏首畏尾了。陛下不论如何忍让,伯父亦不会有所收敛,甚至还会有旁人渔翁得利。若想要臣长长久久地站在陛下身旁,那么臣便应是陛下的臂助,而不是负累。更何况,陛下难道不想借机给赵家一个交代、敲打一下宗室么?”
轩辕曜握住他手,长长地叹了一声,“父皇走了,母后走了,舅舅生疏了,与太后、大将军反目成仇了,如今连你也要离朕而去么?”
“陛下……”贺熙华见他神情,便知他已想通了,竟欣然一笑,“陛下果然懂我。”
轩辕曜将下巴枕在他肩上,“朕时常在想,当年若你听了太后的话进宫,你我是不是会如同烈祖与文圣皇后那般,携手并进,共创一番基业。”
贺熙华轻声道:“我如何能与文圣皇后相比?”
“朕与烈祖亦是云泥之别,”轩辕曜自嘲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芸芸众生都是一般的独一无二,何必要与他人相比呢?这个道理,朕在泗州时悟了,你也该了悟才是。”
“陛下怎么还说起禅理来了。”贺熙华摇了摇头,“历朝历代灭佛,不是毫无道理的,陛下也少读些佛经,免得移了心性。”
轩辕曜眼中的柔情几乎要倾泻出来,“佛门那些东西,朕向来嗤之以鼻,只除了一句话。”
“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贺熙华明知故问。
轩辕曜在他耳边轻笑,“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贺熙华面上一片晕红,顾左右而言他,“陛下最好还是回国公府一遭,那边如今想来乱得很,还需你主持大局。”
想到贺熙华虽将离京,但到底二人已私定终身,尘埃落定,轩辕曜虽感疲惫,却是说不出的安闲,起身掀开车帘,“也罢,朕就是个收拾烂摊子的命。”
依稀可见金吾卫带着简易銮驾远远等候,贺熙华轻轻拉了拉轩辕曜的手,将一信笺塞入他袖中,“明日臣衙内无事。”
轩辕曜俯身吻了吻他,“爱卿听候宣召便是。”
第88章 第十七章:收拾残局
此番轩辕曜去而复返,虽谈不上大张旗鼓,却也不曾有所遮掩。很快,前堂的诸宾客尽数知晓皇帝亲临,给足了赵家面子,赵暲虽孤高自傲,此时也难免感到光彩。
新郎官赵之灿亦是神采奕奕,对他的皇帝同科感恩戴德。
只是这般喜庆并未延续许久,一炷香的功夫还未到,便有广陵侯府服饰的小厮悄然上前,对赵暲一阵耳语,赵暲脸色微变,转头对赵之灿招了招手,随即留下弟弟主持大局,父子二人竟匆忙向后院去了。
满室宾客面面相觑,心下均是一个念头——莫不是出了大事?
“陛下本是微服前来,见事态难以收拾,方换了仪仗再度驾临。”赵暲脚步匆匆,穿过回廊,面色终是如黑云般沉了下来,看了眼虽有忧色但仍喜不自胜的儿子,“你母亲偏宠你,倒把你养成了这么个不谙世事的性子,若此事发生在你兄长身上,早就想出法子让对方尸骨无存了。”
长叹一声,将前因后果告知自家傻儿子,赵暲冷声一笑,“竟欺到我赵氏头上来了,好,好,好!”
到了后院,赵暲就见皇帝负手来回踱步,沈临在一旁垂首站着,一华丽宫装女子跪在地上哀泣。
“不知陛下驾临,臣等不曾出迎,死罪!”赵暲上前一步,拉着赵之灿便要跪。
轩辕曜赶紧双手将他托住,羞惭道:“宗室女做出此等丑事,是朕治家不严;乱点鸳鸯谱,是朕失察,朕对不住国公。”
他缓缓转头,见赵之灿神思不属的模样,眼眶已红了,“朕与二郎乃是同科,寒微之时,也唯有二郎这么个可往来的朋友。朕重登大宝后,本想让二郎外放锻炼,做个一县主官,磨砺心性,只是朝中大事朕全做不得主。后来想到二郎不得袭爵,便想为他寻个贵女,日后官场险恶,也可有个倚仗。听闻崇泰郡主是再贤良不过的,孰料竟是这么个……”
言语至此,他禁不住垂下泪来,“朕有何面目再见赵兄,他日有何面目再去见文圣皇后!”
赵之灿抿唇,“陛下为臣打算,臣感激无以。早先听闻陛下微服而来,臣还想献上私藏十余载的武陵春,如今却是用不上了!”
流泪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现下轩辕曜当真有些难受,毕竟若不是他,也不会成就这么一对极其尴尬的怨侣,他转头看向守让,“琅琊王到了么?”
“回陛下的话,刚进永兴坊,至多一刻也便到了。”
轩辕曜点头,在堂上坐下,仿佛刚瞥见这个远房堂妹般道:“呵,这便是崇泰?”
崇泰先前并未想到沈临竟真的闹了出去,整个人都木木地不知如何反应,如今见了皇帝,想起就是这人将自己赐婚给赵之灿,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许恨意,只是眼下还得由他做主,才堪堪忍住。
她却不知她的怨愤在轩辕曜看来一览无余,便不再看她,对一旁的赵暲道:“国公,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赵暲想起皇帝年少时怒闯公主府申斥驸马的旧事,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抽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琅琊王这才匆匆赶到,原先嫁女的喜气早已化作乌有,一见崇泰,便先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
号称琅琊明珠的崇泰哪里想到一贯疼宠自己的父王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罚,当场便委屈地哭出声来,“我说过我只嫁贺郎,可父王你就是不听。”
此话一出,赵氏父子面色更是难看,琅琊王更是恼怒得满面胀红,“那也要人家贺郎肯娶你!”
崇泰咬着牙,“他今日肯见我,就是心里有我,只是迫于皇命,才不得不与我伤别。”
单相思与私相授受差别可就大了,轩辕曜目光一冷,说什么今日都不能将这个罪名安在贺熙华头上。
琅琊王怒道,“岂有此理,回禀陛下,因崇泰哭闹不止,臣曾亲口问过贺大人,彼时他断然否认,臣也便作罢了。孰料他竟一边道貌岸然地假清高,一边哄骗小女,请陛下明察。”
沈临冷声道:“王爷,方才他二人隔门私会时,下官也在左近,依稀记得是崇泰郡主假托赵大人之名将贺大人请来。”
“那是我二人的暗语。”崇泰心知今日不得善了,便想着要将贺熙华拖下水,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