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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希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军帽扣回脑袋上,径直往舰桥走,“帕尔默,戴娅她在开舰桥会议吗?”
“是,她还在保密会议室。”
Alpha步子极快,踏过长长的金属走廊时像一道猛烈的旋风。两边碰见她的人连问好也来不及,便见她匆匆忙忙地掠过去,只能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
大概没有人懂赫尔因希为什么着急。她心里因为路德维希空烧着的火焰被另一种柔软又温暖的感情包裹住了,这会儿像柔和的小火慢慢熬着她,她却不愤懑也不难受。
她只想快点见到Omega。
会议室里的舰桥会议刚刚结束。军部和紫罗兰堡的其他将领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看见皇帝陛下猛地推开门走进来。
除了戴娅以外,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大概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会议已经结束,赫尔因希完全没有必要再来一趟。
三三两两的问候声响在她耳畔,但赫尔因希完全不在意。她只直直地往Omega那边看过去,眼神直截又炙热。
Omega的眼眶有点儿酸。
赫尔因希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椅背弯身下去,也没说话,近乎执拗地凝视着她。
戴娅垂下眼睫,轻声说:“嗯,你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我怎么这么惨,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169、这次由我来守好你的家
周围的将领还都怔愣地注视着她们。赫尔因希无暇顾及, 只淡淡瞥了眼,便牵起戴娅往外走。
“我还没……”Omega低声道。
她的东西都还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桌面上。
“别管了,”赫尔因希说, “一会儿让温妮送上来给你。”
Alpha的手在抖,但还是温暖地、坚定地扣着她。
回到房间,舰长阁下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手在抖呢, 赫尔。”
赫尔因希嘟囔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话,接着用力地搂住她。
也就一瞬间, Omega有一种自己要被她揉碎了的错觉。
她很快放开,扶着Omega的肩膀紧张地说:“抱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事。
但戴娅话还来不及说完。赫尔因希又把她抱住——这回是小心翼翼地搂着她不放手,脑袋搭在她肩上撒娇似的蹭她,叫她的名字,完了又放开她, 细细碎碎地吻她的眉眼、鼻梁和脸颊。
她很开心,开心到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乳香、雪松和广藿, 让人感到安适的信息素味道包裹着她。戴娅无奈地笑, “赫尔因希。”
“嗯?”
赫尔因希回神了, 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
“戴娅……”
Alpha一而再再而三地欲言又止。她咬唇,轻声说:“太突然了。”
“……我居然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怕吵到你, ”戴娅说。她的目光顺着赫尔因希手臂的包扎滑到透明封膜下的伤口, “你看,你受伤了。”
“小事情,”赫尔因希说,“我卸了加西亚一条胳膊。”
戴娅把她的手臂扯过来放在自己大腿上, 轻轻摸索下去,仿佛这样能够抚慰Alpha受的伤,“还没见到路德维希吗?”
“没有。那只老鼠……”
赫尔因希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Omega的眼神带着些疑惑,复又从她手臂滑回她脸上。
然后戴娅轻声叹了口气。
室内安静下来。赫尔因希垂下眼,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响亮得像哀鸣。她莫名其妙有点儿想哭,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沙哑,“我知道。”
“我尊重您的选择,阁下。我们之前说好的,这个孩子,它不该在这时候来。”
“要不要留下它,由您来定——”
“是我不小心。”她沉重地、懊丧地说。
哪里是赫尔因希不小心,分明是自己缠着她不放。戴娅看她那副消沉地把所有过错都扛到肩上的样子,有点儿想笑。
她想了想,没什么忍住笑意的理由,便也就笑了。
赫尔因希蓦然抬起头,眼里晶晶亮亮的,难以解开的情感纠缠充溢,快要滴落下来的样子。
真傻。
戴娅笑着圈住她。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Omega去吻她的唇角,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她肌肤,却确实存在。
“它一定要像你,赫尔。”她贴在Alpha侧脸呢喃,说不够似的重复,“它一定要像你。”
“那前线——”
赫尔因希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可她还是犹疑又不解,试图从戴娅怀里抽身出来,紧张地问:“路德维希——”
戴娅由着她挣开。笑意盈盈地,却不答。
“戴娅!”皇帝陛下语气里带了嗔怪。
戴娅抓住她的手,让她集中回视线。赫尔因希抬头看着她,乖乖地等她说话。
她说:“路德维希就交给你了。”
“可是……”
“赫尔因希。我想好了。我一定要付出什么代价的——如果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我想我很开心。”
“上次我什么也没有做到……这次就让我来守好你的家,嗯?”
戴娅俯下身,亲吻她的手背。
赫尔因希怔怔地,半晌拿袖角去按眼睛。戴娅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不是都说过别为我哭了吗?”
“这是开心的,”Alpha窘迫地把脑袋藏进她颈侧,“你就不能当没看到吗?”
好,当没看到。
戴娅伸手,指尖陷进她蓬松柔软的金棕头发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呼吸抚摸她。
“你不要抬头,听我说,”半晌,她说。
Omega的声音温柔轻缓,像在唱摇篮曲,“你上次和我提起路德维希的孩子的时候,我第一次开始想——我第一次开始质疑我一辈子试图达到的目标。”
“我……我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只憎恨路德维希。”
答案非常简单——并不是。
她和路德维希处在两个相反的平面上。平面这头有无数人,平面那头也有无数人。他们行走、思考、杀戮、复仇,但视线从不相交,也无从理解对方的想法。所有的不可理喻到最后都变成殉道般的决心,只想把对方一齐拽进深渊里。
就算杀了路德维希,也还有他的孩子、他的亲人、元老院的其他人、格林威尔和他相勾结的人。憎恨和仇怨不会少,杀了路德维希之后,她或许会放空,或许会更深地栽进漩涡里——再次复仇、被复仇,来来回回,永无休止。
路德维希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她或许可以亲手讨回。可她杀不了世界上所有同她思想不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