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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和赫尔因希继位的时候不一样——当时维洛列特举国哀怮,而现在战争平息,罪人伏诛,人们的喜悦打心底里涌溢出来。
婚期定在五月底。随着时间临近,紫罗兰堡整夜整夜的灯火通明,人们邀请邻舍共饮庆祝,杯子相碰,清脆的声响和翻涌的浮沫里,是敬友谊,敬和平,敬他们恩礼有加的帝王,敬即将到来的盛世绵长。
维洛列特的历史里有过战乱、有过背叛、有过荒唐的丑事。但是当大家往前看的时候,未来总是那样美好,而赫尔因希正带着他们一往无前地披荆斩棘。
赫尔因希加冕的时候,礼数均照维洛列特皇室的标准来,用的礼服也是皇室既定的礼服。可这位陛下在自己的婚礼上又做出了让人惊讶的决定——场地和服饰的布置将艾洛威特和维洛列特的习俗融合在了一起,设计师们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才在婚礼前给出了让未来帝后满意的方案。
场地的主色调是白色。金边衬白的巨幅旗帜从城堡顶端一路迤逦,与石灰发白的紫罗兰堡城墙分外相称。紫厅四周则摆满了白色丝带捆扎的紫色花束:薰衣草、紫罗兰、鼠尾草和风铃草密密匝匝地拥在一起,绿意盎然,充满生机。
说起来好笑,因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赫尔因希不记得了。她太紧张,几乎和莱昂出生的那天一样紧张,以至于脑袋里断了片。如果不是皇室为婚礼拍摄了详细的纪录片,她可能会因此惋惜好一阵子。
她记得什么呢?
紫厅前密密匝匝翘首以盼的人群和缓步驶来的纯白马车。戴娅的头纱非常长,海曼和奥利维亚为她选的两个小花童在她们身后跟着,手臂上挎着的篮子里装满花瓣,还有侍女为她捧着头纱。
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坐马车沿紫罗兰堡城堡区环行一周后,她们将步入紫厅、交换戒指、宣誓、再在契书上签字。
然后她们就是彼此的了。
赫尔因希握紧了戴娅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Alpha这话模模糊糊的,戴娅本不该猜出来她指什么。但舰长阁下莞尔一笑,“我知道。”
“这回我会陪你一起走了,赫尔因希。”
她抿了抿唇,更正道:“以后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了。”
“赫尔因希。”Omega犹豫着叫她的名字。
“嗯?”
“对不起。”
赫尔因希怔怔地看着她。看她妆容精致的脸庞、柔美的红唇、细心扎起的发髻和垂落的头纱。
看她如落日熔金般耀眼的眸子和眼底渐渐堆积的雨云。
半晌她低声说:“不要对不起。”
“那谢谢你。”戴娅预料到她会说这句话一样,咬唇笑起来。
“谢我什么。”
赫尔因希语气平淡,嘴角却带了温柔的笑意。她伸手点在Omega唇侧,把那点儿被她紧张地咬住的唇瓣释放出来,免得妆花了。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谢谢你爱我,赫尔因希。”
这句话让赫尔因希难以忘怀。到最后两人完成书契,结伴走出紫厅,迈上紫台的时候,还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放。
紫台是整个紫罗兰堡前院的制高点。从这里望下去,长龙一样聚集在堡前的群众、天空中飞翔的无数摄影机、一起最近处翘首以盼的各种贵族、军人和前元老都能尽收眼底。紫罗兰堡天朗气清,阳光正好,轻柔地披撒在她身上。
赫尔因希走上紫台。戴娅原在她身后安静站着,她回身,将掌心递给她。
戴娅愣了愣,然后微笑着应了,也登上紫台。
方才细碎的讨论声转成彻底的沉默。紧接着一声、两声、无数声响亮的欢呼夹杂着掌声从遥远的人群中响起,很快汇聚成了势不可挡的洪流。坐着的人都站起来,站着的人举起双手欢呼,家长把孩子架上肩头,元老和贵族们无奈地转开视线,亲卫们摘下帽子躬身行礼,眼里都多了水光。
是,在维洛列特的皇室记录里,没有过皇后和皇帝并肩站上紫台的先例。
但这位不是普通的皇帝——她是推倒了根深蒂固的元老院的赫尔因希。
赫尔因希也有点想哭,不过戴娅掐了下她的手。
她记起来她是要讲话的。
她敲了敲话筒。
身前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又安静下来。
“首先,”赫尔因希说,“要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
“最近几年,我们从无数的苦难中一路走来,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敬佩的、维洛列特敬佩的英雄。”
“不过今天我有点儿私心——毕竟,这是结婚典礼,我要是还一直对你们说话,我的皇后会有意见的。”
人群中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赫尔因希牵起戴娅的手,看着她,说:“从我对于“伴侣”这个词语有了完整的认知开始,我就清楚的告诉我自己,我将来的皇后,将会和我携手并肩,同心一体。从前的我并不是不幸福的,但是只有在遇见她之后,我才意识到人有更甚于一种幸福的另一种幸福。”
如果没有遇见戴娅,她可能一辈子安稳继位,也不会受那些接二连三的苦难。
但赫尔因希清楚地记得她成年礼的那一天。她在花园里遇见Omega,简简单单几句话,命运的线便将两人缠绕在一起。她更清楚地记得尼斯诺堡的大街小巷、麦林泛着蓝色荧光的海岸、舒泽星上的吻、远西血火交加的战场和北境的恩怨纠缠。
如果没有遇见戴娅,她的生命会多么苍白、平直、呆板且无聊。
赫尔因希轻声说:“她让我睁开了眼,看到了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莫急,还有后记
176、尾声
“所以, ”安卡把手上的茶盏放下,低声地、严肃地问赫尔因希,“你已经想好了?”
赫尔因希放松身体, 倚在椅背上。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出来安卡语气正经,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告诉戴娅了么?”首相又问, “米海尔呢?”
“还没有。”赫尔因希起身,“就这样定了吧, 议会交接手续由你来做。”
“……你可真是。”安卡抿唇。
有簇温和的怒火在她胸腔里燃烧——这个形容可能很奇怪,但首先阁下既为赫尔因希的决定感到生气, 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心疼。
“既然您想好了,好像我也没有立场阻拦您,陛下。”赫尔因希走出她的书房时,安卡突兀地用了敬语。
赫尔因希回头看她。两个人对视两秒,安卡微笑, “我会想你的,赫尔因希。”
皇帝陛下挑挑眉, 替她带上门。
*
时光荏苒。
自帝后结婚到如今, 已经有两年多了。
紫罗兰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