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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拿点东西。”说着顿了顿,拉起沈疏言的双手又打量了一下沈疏言,“你看你还穿着睡衣,也一夜没睡了,境川要是醒来知道,会怪我们的。我们先回去,然后再来,嗯?”
“那好吧。”沈疏言抿了抿唇,又回头看了一眼急救室,才对陆丰道,“那我先和伯母回去拿点东西再来。”
陆丰拍了拍沈疏言的肩膀,转身快步走了。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了一丝松懈,沈疏言上车没多久就皱着眉头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好,他反反复复梦到自己幻想中的陆境川中枪的画面并频频惊醒,结果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便不敢再睡了。
送沈疏言来的那个手下又送沈疏言回他和陆境川一起住的公寓,陆家司机送赵晴生回陆家大宅,两人并不在一辆车上。
车里静得落针可闻。
公寓里阿姨来过,留下了早已凉透的早餐。
沈疏言快速地冲了个澡,又匆匆地收拾了一些衣服和必需品。前后忙活不到一个小时,便收拾完了。他等会儿要和赵晴生一起出门。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陆家司机打了个电话,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接自己。陆家司机说陆夫人还在收拾,不过他可以先来接沈疏言。沈疏言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沈疏言坐在客厅里等着,有些神情恍惚。后知后觉地想,还好现在学校放假,不然他该辞职了。他也不清楚陆境川会在医院里待到什么时候,坐着等待的时候,还是给校长发了信息,说自己家里出了很大的事情,不知道开学的时候能不能按时上班,希望校长可以找好替补的老师,不要耽误学生的课程。
发完信息,又坐了会儿,才发现自己好像今天还没有进过食。他站起来,木偶似的走到了饭桌旁,想起陆境川交代过他的,要好好吃早饭,便感到一阵难言的痛苦。
他拿起已经放凉了的牛奶喝了两口,又抓起吐司不知滋味地啃着,十分钟后,才有了些饱腹的感觉。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饭桌,在出门前又留了一张小纸条给来做饭的阿姨,告诉她自己最近要出远门办事情,近期都不用来做饭了,具体归期等陆境川联系她。
陆家司机接到了沈疏言后,又原路返回去了陆家大宅,去接赵晴生一起过去。赵晴生带的东西和沈疏言差不多。
司机下车接过行李箱,又替赵晴生开了车门,才打开后备箱放行李。
赵晴生到底年纪大了些,忧心加通宵了一整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她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一眼沈疏言:“小言,你后面有什么安排?”
沈疏言闻言放下了手机:“我打算在医院陪着境川。我刚刚在看医院附近的一些可以做饭的民宿,到时候我可以去那边给境川煮点东西吃。伯母您呢?要不我给您和伯父订个酒店吧。医院到底不好住,你们累了还能到酒店休息。”
赵晴生想了想,道:“也行。到时候我们就换班照顾。你伯父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回来了,你不用给我们订多大的酒店,后面应该就是我最近一个人住而已。你也给自己订个酒店吧。”
沈疏言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我就在医院陪着他吧,去酒店我可能睡不着。”
赵晴生静静地看着他,张了几次口,也没能说出点什么,等司机回来了,赵晴生才轻声道:“那你答应伯母,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硬抗。”
沈疏言点了点头,道:“好。”
一切尘埃落定,沈疏言终于在晃荡的车中昏昏沉沉地睡去,在即将抵达医院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司机去医院接了陆丰,赵晴生隔着门看了一会儿陆境川后,才让司机将陆丰和自己送到了沈疏言帮他们订好的酒店。
沈疏言留在医院里没走。
家属不能进ICU,只能隔着门遥遥地看一眼。
沈疏言隔着那一小块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陆境川,眼睛一眨,视野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沈疏言已经太久没哭过了。
母亲离开的那段日子,他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的眼泪都流完了。他的外婆不爱他,他便知道了哭是没有意义的。他不交朋友,他变得冷面,变得无情,他以为他这辈子都遇不到另一个能让他流泪的人了。
可陆境川躺在那里,沈疏言一眨眼就是一串眼泪。
沈疏言死死地盯着陆境川,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那颗在体内跳动的心脏便似被猛兽肆意撕扯。以往他们这个距离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将手环摘下来了。他可以被陆境川抱在怀里,他可以埋首在他的后颈,尽情享受着他钟爱的信息素气味。
可如今,他们隔着一扇单薄却坚韧的门,那人闭着双眼躺在那里,没再对他温柔地张开双臂,笑着说一句:“言言,过来。”
第10章 汤
沈疏言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暮色早已沉沉。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赵晴生发了一条信息——“伯母,今晚我在医院陪着境川,你和伯父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发完后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去他订好的民宿。民宿并不大,但离医院和超市都很近,厨房器具一应俱全。沈疏言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又在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后,才去超市进行采购。
一个半小时后,沈疏言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他随意购置了一些锅碗瓢盆,还有一些菜。
沈疏言其实不是很会做菜。
小时候沈疏言和外婆关系不好,自然学不到什么做菜的技巧。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里吃,后来和陆境川同居了,在家里的时候又都是阿姨做,再不济还有陆境川做,他下手的机会其实很少。
过段日子陆境川总要从ICU出来的,沈疏言希望能给他煲一些营养好一点的汤喝。在陆境川转入普通病房前,他先练练手。
他清洗好厨房用具,又冲了个澡,再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
街道和夜空一样空落落的,没了它们该有的暖意。黑暗和寂静同时吞噬着沈疏言的情绪。
医院里的人更少。
ICU门口站着两个陆丰带来的人,看沈疏言来了,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一躬。
沈疏言也回了他们一个鞠躬,道:“辛苦你们了。”
说完后,沈疏言走到门口,就这样隔着玻璃窗呆呆地看着陆境川。
沈疏言很讨厌医院。他的父亲在这里死去,他的母亲也是,他爱的人在这里都没有好结局。对于沈疏言来说,所有关于医院的记忆都带着血腥、痛楚和眼泪。从小到大,只要可以,沈疏言都会避着医院走。
但避无可避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