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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从山上摔下来一次吗?”靳璟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掩面而泣。
原本以为,他背着自己攀上山崖,就会与他再次相见,永不分开,谁能想到,如今,依然是镜花水月。
她胸口有些憋闷,眼神不经意地落在了床头柜上,从今天上午开始,同事、朋友、还有穆佳,都来看她,连远在G城的李智杰也专程致电问候,可是在各路人群中,她最想看到的那张脸,始终没有出现。
窗外,依然是凄风冷雨,靳璟觉得有些委屈,从上个春天在E城的运动馆,一直到异国的音城,裴英秀,我到底要怎样执着,怎样坚持,才能真的走进你的心?
她重新躺下,伴着雨声,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裴英秀拉开窗帘,清晨的窗外,一片烟雨迷蒙。
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下了两天,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从窗外看去,小路上的行人都打着雨伞,各色伞面,给这个灰蒙蒙的早晨点上了些许亮眼的颜色。
英秀觉得有些腿疼,他喷了几下气雾剂,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站起身,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外套,末了,他对着穿衣镜照了照自己的容颜,果然,从冬天到现在,自己也憔悴削瘦了许多。
可一些事情,他还需要给自己勇气,持续的勇气,这样才能思考是否要继续下去,是否要迈出那一步。
他想了一会儿,推门出去了。
穿过几乎半个城市,西郊的雨似乎更大了些,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车窗上,连成了一道道银色的线,飘飘扬扬挥洒下来,打落了旧叶,润养了新芽。
车子拐了几道弯,在一排耸立的松柏前停了下来。
裴英秀停了车,信步走上长长的台阶,最后,在殡仪馆的厅堂停下脚步,偏厅里灯火通明,惨白的光线照拂在亡者亲友悲戚的脸上,显得格外凄凉哀怨。而从偏厅里传来的阵阵哭声,更是搅得人心中一片冰凉。
厅堂外有专为客宾准备的白色菊花,裴英秀走上前去,本想替靳璟为秦阳献上一支。可他思忖了下——或许靳璟,已经不想再回忆起这个人了。他绕了过去,作罢。
英秀并没有在来宾的名册上签名,对于躺在偏厅的那位亡者,他没有理由摆出哀痛的表情,当然,也没有必要寄托所谓哀思。
他看着环绕在偏厅周围花圈上的菊花,有些出神。
有些事情,不会铭记心间,因为生活仍在继续。
有些过客,不必刻意原谅,因为原本就不值得。
只是最后,他跟在一群混乱的人群后面,在偏厅的门槛处,看了看里面的情形。厅堂的正上方,悬挂着秦阳的照片,脸庞轮廓清晰硬朗,那双柳叶一样的眼睛看不出表情,正如他平日一样。
只是照片下方,摆放的不是水晶棺,而是一方盖得严实的棺木。一旁,是双眼红肿眼泪流尽的赵晓雅,一身黑衣散发着丧气和哀痛,全然没了往日的千娇百媚。
英秀叹了口气,离开了这个属于另一个世界灵魂的安息之所。
靳璟仍然躺在病房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直到眼睛酸疼,她才扔下手机,草草喝了点保温瓶里有些凉了的粥,沉沉睡了过去。
繁希告诉她,她还有一天才能出院,面对着阴雨连绵的天气,靳璟只觉得身体马上就要腐朽生锈,她有些躺不住了,从心底里生出焦躁和厌倦,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安静和平和。
她翻出一本电子书,歪在床上看了起来,不停地告诉自己——“有点出息,靳璟,他不出现,难道你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吗?
可是当靳璟看到腿上的夹板时,还是有些丧气了。窗外还在飘着雨,而她的思绪,随着这细雨霏霏,回到了烈日骄阳下的音城。
当初,他也是这样躺在医院里,可似乎自己现在才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情,痛苦,绝望,焦虑,期待,以及忐忑还有那天夜晚,他低低的啜泣声。
靳璟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有的没的想了好久,才慢慢的睡去了。
身体好轻,自己仿佛长了翅膀,穿过窗子,掠过树枝,飞向云间。
在不知名的云间深处,裴英秀迎着一轮红日,骑着自行车,而靳璟就坐在他的后座上,闭着眼睛,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鼻尖浸润了丝丝薄荷和薰衣草的干净香气。
他回过头来,对着靳璟轻轻笑了下。
明朗如斯,阳光如你。
靳璟不由得笑了起来,伸出手,想要环住他的腰。她的手慢慢收紧,可是下一刻,她环住的,只是一团空气。
什么都不见了,裴英秀,单车,阳光,云朵,都在一瞬间消失。她的耳边,又传来了滴滴答答的雨声,掉在树枝上,砸在窗棂上,清晰得只让人更觉得心惊。
靳璟猛地睁开了眼睛。
恍惚间,她有些惊愕,眸心放得大大的,她使劲眯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竟让她怀疑,自己依旧陷在梦中,远离了现实。
靳璟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借着走廊投进窗户的微弱亮光,她看清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就静静的立在她的床尾,坐在凳子上,托着腮,若有所思。
她看得见他垂下的额发,还有挺立的鼻梁,以及在椅子一侧舒展开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