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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区最大的特点就是让本地人的存在显得突兀一个耄耋老妪窝在向阳的墙边在竹椅里久久不动人潮泛过老妪如一块潮水中的礁石只偶尔激起一点涟漪老谢没穿警服坐在老妪对面那间咖啡馆的窗口冲着来来往往的游人发呆他想不起来到底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只记得上次来时景区还不收门票唯一的寺庙无明寺里也不过只有十几个僧人
案子进展缓慢老谢和刑队的几个兄弟在山上蹲守到第四天排查没结果那就只能暗访了经过早年间的规划搬迁景区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了大部分本地人要么搬到乌家镇的新农村别墅住要么干脆进了城山上的经营户几乎都是外地人
暗访的效果有限老谢略感沮丧有消息说山上的丐帮眼线众多昨晚他和张所商量想接触一下可张所打了个马虎眼没接他这个岔儿明显不愿意让他碰触这条线其实他也早就听说这山上远没有外界认为的那么太平景区曾出现过几桩伤害案子或是因为商家抢生意或是出于帮派抢地盘但这些情况分局知之甚少基本被张所压了下来老谢觉出他这个学长早就不是多年前的那个警校模范生了
上次的排查显示景区还有两个外出人员没有联系上无疑他们就是现阶段的调查重点今天早上得到消息凌霄观的明月已经回来张所已经安排人员去调查老谢来丐帮平时经常活动的地点就是想打听打听那个叫陈贵阳的一些线索
又坐了一会儿老谢站起身来叫买单咖啡馆老板娘应声走过来看了下单子笑容可掬地说:“九十八谢谢!”老谢一愣问道“菜单上不是写着一杯拿铁四十八吗?”“呵呵还有茶位费五十块呢!”老谢皱起眉头道:“哪里写着有个茶位费?而且我进来时你也没说?”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更甜蜜了“我们在菜单的首页就标明了的您可能没仔细看吧”
老谢又拿起菜单仔细找了找才在角落里揪出几个需要有007那搬敏锐才寻得到的小字老谢抬眼看了看那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问道:“玩得这么损阴德你不觉得亏心吗?”老板娘的笑容并未稍减:“我不觉得而且我觉得我比那些拿死老鼠肉当羊肉烤串卖给您的干净得多和他们相比我至少不算下毒我也算不是什么钱都挣的了”
老谢只觉得一股火就快压不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袋里的警官证可立刻又把手收了回来“你这么干就不怕主管单位知道吗?”老谢刚说完从操作间冲出两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直眉瞪眼地站到老板娘身后撸起衬衫袖子露出胳膊上一条条的腱子肉
老板娘用手拦住两个小伙计对老谢笑道:“我不管您是谁但我可以实话告诉您山上有几个经营户不是这么干的?又有哪个主管部门哪个领导不知道?换句话说我们不这么干又怎么给得起他们的管理费呢?”老谢被她说得愣住了半晌他灰灰地摸出一张百元钞放在桌上转身走出了咖啡馆身后传来的是老板娘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个外地人!还以为自己是根葱吧?唬谁呢?又不是没见过调查组的!”
明月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用膝盖夹着两只手一言不发来调查情况的刑队小民警不知所措地坐在明月对面陪着一起来的片警小郑在一边吓唬明月告诉他不配合的后果很严重望月踮着脚走进来他是回来拿东西的小郑见明月这里不得突破就拉望月出来交代他和明月套套话说了啥回头告诉他们望月点头答应
刑队的小民警见没进展也就作罢了交代望月最近不能让明月离开凌霄观他们会随时再来
丐头老庆
送走两个民警望月回身进了屋先给明月倒了一杯水自己拉了把凳子坐到他床边
明月的床榻是个禁区平时任何师兄弟都不能坐即便是和他同寝关系又最近的望月上次望月不小心坐了一下明月第一时间就把床单拿去洗了还一个星期不理他望月知道他这个毛病
明月抬头看了看望月见师兄关切地看着他他眼圈一红又垂下头去望月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明月一抬手阻止了他望月愣愣地把话吞下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默默地走开了
明月回来了这让刘队感觉又放心又不放心中午他反常地没有喝酒只胡乱扒了几口饭就一个人去了凌霄观明月把宿舍的门从里面锁了叫了好久也不开刘队没办法只好走了陪着他的望月尴尬地解释说师弟回来就这样了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有说话恐怕最近没办法去城管队教太极剑了
刘队干巴巴地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最近山上事情这么多城管队也没时间搞那些个就暂停了吧他拜托望月多关照一下明月有什么事情随时打他的电话望月送他出了后门疑惑地看着刘队的背影不知道这位城管帮主和师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贵阳一直联系不上老庆也慌了手脚他跑来侯建成这里想让他给拿个主意其实侯建成也没主意只是又问了一些陈贵阳最近的事情老庆稀里糊涂地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侯建成就问他最近陈贵阳都做过些什么老庆想了一下说还就不是那些事弄孩子呗带相的就调理一下不带相的就“做做旧”
侯建成顶恶心听到这些“带相”和“做旧”的字眼听上去轻飘飘的可事实上每个字都带着孩子的血痕和哭号所谓带相是说那孩子本身就一副可怜相只要搞得脏一些就能直接带街上去不带相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孩子要么面皮太白太嫩要么胖乎乎的一副富贵相要么长得太可爱总之是天生就不入乞丐的型格那就得“做旧”可这个“旧”对于孩子来说有可能是伤也有可能是残
这世界上有些角落里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残酷和荒谬可爱在这里竟然就是一种灾难
侯建成不耐烦地撸了一把寸头对老庆说最近就别让那些孩子出来了风正紧老庆叹了口气回他还哪里敢让孩子上街啊早就藏起来了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有个叫蛋蛋的孩子好几天都找不着了
侯建成一听这个马上问他什么时候找不着的老庆说那还是在陈贵阳失踪的前两天侯建成脑子里灵光一闪于是又追问那孩子有没有被“那个”过老庆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说你指做旧吗?好像有过侯建成忍着怒气问怎么做的老庆回还不是就那些招子刀片烟头硫酸不过听说这孩子不好教所以基本上把招儿都使全了
侯建成猛地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砰”地摔在地上碎片乱蹦老庆被吓了一跳愣怔怔看着他侯建成没有看老庆他低着头拼命地用手撸着短发半天他头也不抬地告诉老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那个被卸成几块的王八蛋就是你那个叫陈贵阳的该死的狗杂种
老庆从侯建成那里走出来一路昏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