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一下感情生活吧,再这样下去会闷坏的。”
冉绪摸了摸鼻尖,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还对谈恋爱没太大兴趣。”
“可得了吧!”钱戴恩开玩笑似的拍在冉绪的肩膀上,“那天你跟邓肯说的我都听见了,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吧?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哪路神仙被你藏得这样严实,从没听你提起过。”
“没有的事,那是我编出来骗他的。”冉绪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若跟钱戴恩聊天。
邓肯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前些阵子打着跟冉绪做小组作业的名号,在冉绪的公寓里跟他表了白,并且一再表示自己的真心,邀请冉绪跟他出去约会。
不知道是对方态度太坦然,还是冉绪不太懂拒绝,总之,两个人打太极打了很久,邓肯还是非常坚持,甚至问出了冉绪是不是在歧视同性恋之类的话。
“如果这令你感到不舒服,我以后就不会打扰你了。”年轻的黄发男孩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但我就是想,或许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至少,让我追求你。”
冉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两个字写在脸上,又后知后觉是不是太伤人……于是他只好干巴巴开口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邓肯失望而归,冉绪却并没能松一口气。
他坐在公寓客厅里发了半天的呆,注视着桌面上放着的那瓶香水百合,良久,这才被钱戴恩出来接水的声音打断思考。
·
“我还以为会是哪个女孩子往门口放的这些花,没想到是邓肯。”
回公寓的路上,钱戴恩还在提起这件事,不无唏嘘:“看他平时在班里也不怎么说话,谁能想到会搞这样浪漫主义的事呢……对了,绪,我好像还从来没问过你的性取向?”
冉绪跟在他后面爬楼梯,一楼的住户好像又在吵架,还摔了东西。
冉绪回过神来:“嗯?什么?”
“我说,你的性……”钱戴恩的话说了一半,就又憋了回去。
“怎么了?”
冉绪向前探头,挤到钱戴恩身边,登时也被面前的情况给惊呆了——大束的橙粉色水仙百合簇拥在公寓门口,数量多得惊人,中间整齐码放着各种颜料,一眼扫过去都是市面上难买到的大师级珍藏款,整个布设浩浩荡荡几乎要将公寓门口堆满。
“见鬼了!!”钱戴恩没忍住惊叫。
这件事或许放在普通人身上有点意义不明,但在艺术系学生眼里,这就好比是有人在你门口堆了好几款限定高达,款款价格不菲。
冉绪也愣住了,他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形,老实讲,从开学一直到现在,他已经陆陆续续收了两个月的花,从夏末收到如今的秋天,但每次也都仅限于一两支,周末的时候花束稍微大些,但也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
“天呐,我敢打包票这肯定不是邓肯的手笔……嘿,你还愣着干嘛,快点把东西收起来,咱们得先进门。”
“哦,好的!”冉绪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魂,就在刚刚,他忽然有一种很大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只是转瞬即逝,他也不敢再去多想。
花朵很新鲜,上面还带着露珠,而赠送者显然也考虑了它们的放置问题,不再是一次性包装的花束,而换成了盆栽,这也就使得整个画面变得更加诡异,诡异之外,还流露出点“土气”。
冉绪再次将脑海中的想法否定——那人骗他的时候一套一套极尽花哨,总不会用这种过于土气的形式来跟他开玩笑吧?
他和钱戴恩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将花束都整理好,冉绪开始犹豫该拿那些颜料怎么办——太贵重了,他无法心安理得收下。
但现在送礼的人身份不明,哪怕是还回去都没处还,只能先留下。
正当冉绪打算给它们挪到屋里去的时候,一张卡纸翩跹着从颜料后面落下来,上面还是熟悉的英文花体字,属于那个一直送花的神秘人,上面只有一句话:“期待我们的再次相遇。”
钱戴恩探过头来,笑得夸张,他用力拍了拍冉绪的肩膀:“兄弟,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喜欢的人,你看卡片上写的“再次”,看来你们之前见过,他还对你念念不忘。”
冉绪手里的卡纸没捏紧,颤颤悠悠掉下去,他又连忙弯下腰去捡,一时间鼻尖酸涩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那张卡纸被他一同挂到了卧室墙上,仔细贴好,跟那些画稿上的小人并排,那天晚上,冉绪摩挲着手里刻着百合花形状的饰品环,在自己跛掉的右腿脚腕处比划了两下,最终还是将它放进了床边的抽屉。
秋天到了,晚风开始变得萧瑟,他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很想家。
他想念那些在港城度过的夜晚,也想念东方大城市的拥挤,偶尔也会想念,那落后、偏僻的村庄母亲打麻将的声音……这些都好像离他很远了,很久都没能记起,可今天这些思绪就都如同潮水涌上来。
他确实还有一个喜欢的人。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闪烁两下,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
【我一直都在盼望我们的重逢,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第七十一章
那天晚上过后,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给人一种迟钝的错觉,仿佛卓文朗的短信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冉绪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钱戴恩面前时,对方几乎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嗓门大到震天响:“谁欺负你了?哦,不会是邓肯那个小子气急败坏了吧?”
“没有的事。”冉绪摆了摆手,被他吵得骤然清醒。
卓文朗只给他发了这么一条短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而昨晚他对着手机思索,在上面打了字又删掉,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直到冉绪因为手机光芒太过刺眼,这才将手机关上。
接着就是漫长的夜和辗转反侧,他想质问卓文朗为什么要给他送这么多没用的花束,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为什么躲起来送了小半年的花,却不会来亲自找他。
这样的话一旦问出口好像太过暧昧,明明当初是冉绪自己先提的分手。
心脏“砰砰”跳得像有小鹿在里面闯,那些赤诚的、火热的、疯狂的情绪又在血管里流淌起来,冉绪久违感地感到紧张和不知所措,如同一剂高效兴奋剂直击胸膛,令他无法入眠。
“绪?”钱戴恩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冉绪回神,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昨天晚上做梦了,没太睡好。”
“噩梦?”
“不是……”冉绪叹了口气,他停顿一会,吸了吸鼻子,“就是有点想家了。”
钱戴恩一副了然的样子,跟冉绪勾肩搭背,说是自己有义务陪着想家的“天才设计师”出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