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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说清楚。
二叔无奈,只得一脸忧愁地开口。
不出陆雪生所料——二叔来这里,是为了要钱。
如今陆氏的电器公司已经被同行收购了,得到的收入,结算员工的工资和补偿后,又结清了近一年亏欠的债务,基本上没有盈余。
陆爸也没有找弟弟追究公司经营不善的责任,毕竟他作为最大的股东离开一年,论失责,他比弟弟妹妹都严重。
原本这事就算翻篇了,但二叔找上门来,告诉陆爸公司在被收购前,已经亏损了大量资金,窟窿全都是二叔自掏腰包填上的。
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他去年还挤出八千多万打到陆雪生卡上,就为了支持他搞科研项目。
二叔声泪俱下地回忆着自己扛起整个家族的艰辛历程,最终表示,他因此欠了三千多万外债,好在大哥大嫂在他的“资助”下,被安全救回来了,听说塔曼斯特赔偿的精神损失和技术侵权等费用,足有1.3亿,二叔走投无路下,希望大哥能帮他把这外债给填上。
听完他的来意后,陆爸神色疑惑,陆妈一脸狐疑,陆雪生杀气腾腾。
不等陆爸做出判断,陆雪生就开始了正面反击。
他先声明二叔给的那八千万是贪污的公款,原本就属于他爸,而且并非主动拿出来支持科研,而是在爷爷的威胁下无奈的妥协。
不等二叔辩解,陆雪生就清晰地把二叔在他爸妈失踪后对他所做的一切,当着爸妈的面说了出来。
陆爸听完当场惊呆了。
陆妈震惊得捂住嘴,难以置信儿子在失去他们的那两年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餐厅里陷入死寂。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呢?总把人往坏处想!”二叔焦头烂额地辩解:“当时刘家大公子想要跟你结交,我只是替他转告你一声,这怎么就成了逼你跟他相亲呢?”他转头委屈地看向老大:“大哥,我待阿崽怎么样,你心里是清楚的,从小宠到大的孩子,我能逼他做那种事吗?”
陆爸冷冷看着他。
陆妈歪头盯着他询问:“那你为什么不陪我儿子去签陪读协议?你要是没空,随便请个管家照顾他起居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逼得他装成beta去参加京甲变态的体能考核,你想要他的命么?”
二叔慌忙解释:“冤枉啊嫂子!我当时看他高考考了个理科状元,我就随口说了句‘这分数适合去燕大搞学术啊’,阿崽当时就同意我的建议了,他自己答应的,我就没多想,帮他报了燕大嘛,哪晓得他暑假忽然改主意了!我根本不知情!”
陆爸和陆妈一转头,齐齐看向儿子。
陆雪生抿嘴一笑,淡淡地反驳:“中间过程怎么全都省略了呀二叔?我是怎么同意你的‘建议’的?难道不是你威胁说我因为父母失踪精神失常,有必要辍学去精神病院治疗,我才表面妥协答应你的提议吗?”
这一次,二叔不再跟他争辩,直接盯着陆爸严肃地开口:“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了解的,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叫阿崽对我这么大意见,但是……”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陆妈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压抑着怒火低声开口:“我老公从前不了解,现在恐怕也了解了,因为我和他都很了解自家儿子不是个会记仇撒谎的人。”
二叔也不搭理嫂子,依旧带着一丝希望,想要博取大哥的同情,却没料到,从小一直纵容他的大哥忽然暴起,绕过餐桌冲到他面前,扯起他的衣领,把他拽出了家门!
陆雪生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爸爸发火,更别提跟人动粗。
当然今天他也没见到爸爸动粗,但是听着院子里二叔的哀嚎求饶声,他猜想爸爸恐怕破例了。
妈妈一直坐在身旁搂着他,无声的抹眼泪。
就知道说出这两年的遭遇,一定会惹爸妈难过。
陆雪生原本想着生活已经重回正轨了,两年来的苦难和仇恨,不如彻底抛下,一身轻松地迎接未来。
可是,二叔这种阴险小人居然还有脸上门讨钱。
为了不让爸爸再次受骗心软,陆雪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说出了真相。
不多时,门外二叔的求饶声渐渐变成恶毒的谩骂,他说爸妈从小都偏心大哥,他想要的补偿,本就是大哥欠他的,顿了顿,他又大吼一声:“是爸妈欠我的!你该替他们还!他们把爱都给了你一个人,为什么还要生我和老三!是他们欠我的!”
院子里陷入沉寂。
陆雪生和妈妈紧张地打开一条门缝,担心二叔疯起来跟爸爸拼命。
许久之后,陆爸注视着地上的老二,沉声开口:“爸爸原本就是个不会表达的人,他对你我和三妹根本没区别,而妈妈……她明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你,而后才会让我和妹妹分,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爱都给了我一个人?”
“吃的玩的算个屁!”鼻青脸肿的老二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如同毒蛇般冰冷地注视大哥,悲愤地咆哮:“她亲近哪个孩子,难道我还分辨不出来吗!从来就只关心你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几时来我房里跟我笑呵呵地闲谈过?她眼里只有你!”
又是一阵沉寂。
陆爸皱眉吞咽一口,缓缓摇头哑声道:“你觉得妈妈敢找你谈心吗?她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总那么愤怒!她不知道你的叛逆青春期什么时候才到头,只敢通过我打听你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有一次半夜醒来去洗手间,看见你房门半敞着,就探头看了眼,我看见妈妈坐在你床边安静地看着熟睡中的你,后来妈妈告诉我,你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没有怒气,就像刚出生时一样可爱。你醒醒吧,她从来没有对谁偏心过,一直都是你斤斤计较莫名其妙的得失,在心里记她的仇又不肯说出来让她解释!你用愤怒一次次推开她,到头来还要怪她不敢打扰你?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对你太过纵容!”
顿了顿,他红着眼眶哽咽道:“为了替妈妈照顾你,我也太过纵容你,但以后不会了,咱俩从此各走各的,别再来烦我!”
陆雪生轻轻关上了门,转身安慰哭红眼的妈妈。
“我也想奶奶了。”他说。
陆妈泣不成声。
她自幼在车祸中丧失父母,是在丈夫的母亲资助下念的大学,后来跟陆爸走到一起后,婆婆待她就像待亲生女儿,失去婆婆对她而言,几乎是再一次丧母,尤其是之后还跟陆家老爷子发生争执,她仿佛又成了孤儿。
陆雪生抬手轻轻擦拭妈妈的眼泪,轻声告诉她:“爷爷去年过年的时候跟我说,你在他眼里,就像亲闺女一样,失去奶奶之后,他一直希望在你身上看见奶奶的性格,那样才像是看见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