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时，我吃错了什么，他一出生就带了病。花了很多钱去治，朋友、亲戚，都借了钱，直到借无可借。那时家里负了很重的债，但霍齐远还是没死心，他是个很犟的人。可我怕啊，就跑了，离开了景市，想着能走多远走多远，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
    “我知道，我很不负责任，我这些年也一直在煎熬中度过，我对不起他们父子。霍遥不愿意认我，也是应该的。现在想要补偿他们，也晚了，可还是想弥补一二。
    “这些钱是我攒的养老钱，不是很多，但够你们付套小房子的首付了。就当我给你们的彩礼了。”
    岑碧等她说完，才深吸一口气，道：“凌阿姨，我不会收的，霍遥肯定也不希望我收。您也说了，他不肯认您，那他怎么会无功无禄，收一个陌生人的钱呢？”
    凌琼华有些难堪，“我错过他这么多年的成长，没陪在他身边，也没给过赡养费，这是应该的。”
    “错过就是错过，没有什么可补偿的。”
    凌琼华哀恸地看着她，神情可怜。
    她会跑，是一个女人的懦弱；她会回来，是一个女人的母性。
    从她的着装来看，她过得肯定也不是很富裕，何况又是“养老钱”，可想而知，这笔钱能攒出来不容易。
    岑碧很坚定，不会收。
    凌琼华最终妥协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就当我胆小吧，不敢跟他亲口说这些。小岑，看起来，你跟霍遥感情很好，希望你们一直好好的。”
    哪怕再穷凶极恶的人，也有可能为了一个人，一件事，拾起良知。
    更何况，她只是个普通的母亲。
    以前有需要母亲的陪伴，你始终缺席，以后不需要你了，为何还要找你？
    岑碧没有把这番话说出口，太伤人，她淡淡应了声：“好。”
    就当，是她对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的最后怜悯。
    *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岑碧打着手机，却陡然照到一道黑影。
    是霍遥。
    她吓得心脏乱跳，好一会儿才平复。
    他穿着睡衣和拖鞋，头发被睡得有点乱，“楼道黑，来接你。”
    岑碧感动，扑到他怀里，霍遥揉揉她的后脑勺，“去见凌琼华了？”
    “嗯，你怎么又猜到了？”好像和她心意相通似的。
    “你我还不知道？鬼鬼祟祟的。”霍遥揽着她上楼，“说什么了？”
    “她要给你钱，还做了一番忏悔。”
    “你没收。”肯定的语气。
    “嗯。”岑碧也不觉奇怪了，霍遥太了解她了，“你小时候，有没有很想过她？”
    “偶尔，哪有孩子受苦不会想母亲的。”
    这似乎是个定律。岑岭、沈蔷刚去世那会儿，岑碧有时做梦，会说梦话，喊他们的名字。
    年纪小的时候，父母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可往往，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清楚地认识这点。
    到了家，岑碧去洗澡，霍遥在床上等她。
    岑碧爬上床，偎着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那以后，你们不会再见面了吧？”
    “应该是。”
    岑碧有些怅惘，这种母亲在世，却老死不相往来，也让人心疼。
    “我还有你，别想了，睡吧。”
    第二天，凌琼华坐车离开景市。
    她发短信告诉岑碧了，随之附上的，还有她如今的住址。
    岑碧问霍遥，他瞟了眼，说，删了吧，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点。
    岑碧犹豫了下，最终没有点下那个确认键。就算这辈子都不会去那个地方，留着，仿佛血脉之连就还没断。
    【46】毕业
    第十二章  与子永携手（2）
    霍遥大四实习，岑碧读研一。
    他实习的公司离L大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午没法赶回来，岑碧就一个人吃饭。
    读研的日子并不比本科时轻松，甚至更忙。除了上课，时间基本上都花在看书、找资料上。
    国庆节两人放假，一起出去玩了几天。
    休完假，两人又开始忙碌。
    郭存嘉和凌晓天留在景市工作，某个周末，他们大吵一架，她干脆搭车来找岑碧玩。
    她没来过，岑碧带她在市区逛逛。
    就两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逛街，吃东西。
    一路逛下来，郭存嘉试化妆品，试衣服，还送了个包给岑碧，花钱跟泄愤似的。
    “你平时太素淡了，多浪费你这张脸。霍遥都不送这些给你吗？”
    “送呀，我不太喜欢用。”
    “我要是男人，我也想娶你这样的老婆。”郭存嘉轻佻地勾勾她的下巴。
    作为回报，岑碧送了郭存嘉一对情侣手表。
    逛累了，两人找家店坐下。郭存嘉点了个冰激凌火锅，岑碧嫌太冰，怕胃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