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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的家小,陆踏歌等人所住之地本就只是村落,将这群人弄来的目的也颇有筹码的意思,自是没有好好照顾。尤其那时陆踏歌已不打算将这些筹码压到圣人身上,而如果太子继位,那些随圣人入蜀的臣子仕途也不会高远到哪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是而已。
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明教几人求见太子的时候还是万花弟子帮忙写的拜帖,一说前来投靠,二言千里迢迢将那些忠臣家小带来云云。以至于不管第一条怎么样,太子看在第二条的份上也不得不亲自来迎。
不过如果仅是第一条,太子也会亲自来迎的。
影月旗精锐之能可探大事,能一直暗中跟随圣人兵马,但还没细致到连谈话都探听得到,自也不知圣人同太子分开时想传位于太子的意思,当时的太子不敢要这皇位,却不代表不想要。
只是想要却没能力要,如今太子兵力仅有千余,继位即代表责任,要将长安收复讨伐安禄山的责任,也就是说,一旦继位太子就相当于一个活靶子,安禄山将不遗余力的来讨伐手下仅有千人的太子。
明教的事当年也曾震动长安,太子自然知道明教在破立令名单之上,也更清楚昔年明教教众之多,之广,还有那些明教弟子的战斗力有多高。
或许是遭逢当年的大光明寺之变,这群西域人终于稍微改了性子,懂了万事不能只靠两把弯刀。总之太子对于明教这么懂事的主动前来商议还顺便带了那些跟着自己父皇入蜀重臣的家小来还是很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便是……来的人不仅不是明教教主,就连护法,法王都不是。
“在下乃明教洪水旗大弟子陆踏歌,奉教主之命先行护卫一众贵人先行至此,教主几日后便来”虽然中原话利落了,却依旧没怎么学会说官话的白发青年垂首作揖,恭敬道。
事实上陆危楼一定会来,但陆踏歌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真的把筹码全压在太子身上,经历过大光明寺之变的明教上一代人对李唐的感官并不好,行事也会更加谨慎些。
假使由陆踏歌来全权调动明教现今在中原的势力,他会在观察太子一段时间,确定对方值得辅佐后立刻传书各地,要求各旗带着新发展的信徒们以清除叛军,夺回长安为由煽动各方民众,起兵赶来帮助太子。
锦上添花比不得雪中送炭,这点道理陆踏歌还是知道的。
“不必多礼,诸位奔波多日,护我大唐重臣家小,着实是一大功。孤本当为汝等接风洗尘,只是如今事务繁多,无法抽身”太子起身,抬起手虚搭在陆踏歌作揖的双手上,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此,俶儿,你带诸位大人前去休息。”
忙是真的,忙到接风洗尘的时间都没有倒是不至于,只不过只是这几个人的话,倒也配不得太子亲自为之接风洗尘。
但这并不代表太子看轻了明教这几人,至少代太子为他们接风洗尘的李俶便是太子长子,陆踏歌稍微想了想,便猜出太子对明教情况不是一点都不清楚。
如果他只是法王弟子的话,太子完全不用派李俶前来。陆踏歌先前介绍时有说自己是洪水旗弟子,掌洪水旗的丁君因中冰蝉蛊多年未曾离教并非秘辛,太子愿意接见他,甚至免了他的礼,有一部分原因怕是看在他洪水旗代掌旗使的身份。
这对明教来说是拉拢,对他来说也是一份拉拢。
如果教主真的决定跟随太子,陆踏歌便可趁此机会,做明教里与太子最亲近的人。
第88章 日月明尊十一
陆危楼来时, 林翠山正在太子身后侍立着。
这本是丁君独有的待遇, 现在又要加上一个太子,洪水旗的二弟子在教主进屋后先呆了一秒, 紧接着抬眼去看屋中梁上。
在他抬眼的瞬间,一道白影飘然而下,飘然说的是白影的轻功, 事实上那影子落地极快, 快的林翠山只来得及用眨眼去反应,便急忙跟着单膝跪地。
“参见教主!”一白发一黑毛,洪水旗师兄弟异口同声。
陆危楼看了二人一眼, 颔首“嗯, 起来吧。”
林翠山见陆踏歌起身, 连忙跟着起来。
过来当护卫是陆踏歌的提议,大师兄下的决断, 林翠山向来是毫无异议照做, 两人和旗下几个弟子就这么轮流着一个作为近侍一个充当影卫,安静的保护着太子。轮班休息时趁机巡查四周, 对太子一行的兵力和官员做出记录与评估,利用飞鹰传给往这边赶的陆危楼。
太子这边来人不多, 各大门派只有几名长歌弟子陆续追了上来,还各个身上带伤。陆踏歌在休息时找机会问了他们杨羽下落,几名年轻弟子对他们这群从前的明教残党提防心慎重, 一个问‘你何时认识的杨师兄’一个问‘杨师兄可有所托?’, 见西域人只说曾有一面之缘, 互相对视一眼,再不发一言。
陆踏歌不好相逼,只能让林翠山送点药材顺带拎了个万花大夫过来帮忙,抱拳告辞。
关于这几个长歌门弟子的消息自也附在了信上,此处不得不说一句明教以飞鹰传信确实是有先见之明,不然一窝鸽子都不够陆踏歌写的。
而这些资料,将直接决定了陆危楼过来时表现出的,明教的态度。
黑色的袍角在两人眼角余光中荡过身边,一句淡淡的“辛苦”飘到耳中。陆危楼略过两人,向太子行了个礼,素来庄重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些许恭敬之色,声音洪亮,响彻屋内“明教教主陆危楼,拜见陛下。”
陛下?!
林翠山的呼吸顿时一停,浑身一震便欲抬头。
“陆先生,林先生,起来吧”太子微一攥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眉眼温文的看向陆踏歌和林翠山,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异样“请二位先出去歇息片刻。”
陆踏歌抬起头,目光从太子脸上移到陆危楼身上,等到陆危楼微微颔首,才转回太子方向垂首道“是。”
说完,像是感受不出屋中凝重气氛一样,表情平淡的拽着林翠山走了出去。
林翠山整个陷在震惊中还没回过神,一路小动作不断地捅捅戳戳挤眉弄眼,一副急于想问又不知道能不能说不太敢说的样子。陆踏歌全程没理他,径自拉着师弟走过拐角,才猛地回身。
“什么都别问,别说,认真听,认真想”他低声嘱咐林翠山“多说多错。”
他这般看都不看猛然回身,自是没留意到身后树下站着的男子,反倒是林翠山看到了,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在提醒师兄和‘多说多错’间犹豫徘徊。
半晌陆踏歌先意识到了林翠山表情微妙,一开始以为是有人偷听,抬手握上刀柄慢慢回身,警惕的神色在看到树下人银发的那一刻化为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