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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魔正在愈加年轻化。我们时常在想,为何生活水平提高了,经济社会发展了,反而我们的身体却越来越脆弱了?
时间走进了五月,西岚的天气也温和了许多。温煦的阳光,竟然滋生出了霓裳身体里面的慵懒分子。吃过午饭,她便躺下竹椅上,落在屋檐的阳光,卷走了她上午的活力,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纪如歌担心她着凉感冒,便将她抱回了房间。尽管已是五月,C市已经步入了夏季。可在西岚,就这么躺在屋外睡觉,多少还是冷的。
睡到一半之时,霓裳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像是有一块石头压住了她的胸腔,阻止了她顺畅的呼吸。当她挣扎地从梦中醒来,竟然恍惚到分不清刚才是在做梦还是真是存在的幻境?
她未告知纪如歌,全然当做了一场梦。只是,当这样的事情三番五次的出现,她在心底生出了慌乱。
对于霓裳的变化,纪如歌察觉是在霓裳发生这样情况的五天后的半夜。恍惚之中,他感觉霓裳的呼吸在不断加重,像是有一方囚笼将她死死困住,自己极力地想要挣脱。
“阿裳,阿裳。”他唤着,给霓裳擦着额头冒出来的汗珠。
他未能唤醒霓裳。这夜,他是睡的迷迷糊糊。因为担忧,总会时不时地开灯看看。
第二日,纪如歌便带着霓裳走进了医院。看着检查结果,医生表情凝重,她看着两人:“我的建议是尽快回到C市,接受治疗。但这治疗的结果是好是坏,谁都无法定论。”
纪如歌推着霓裳走出医院,外面竟然下了漂泊大雨。在这个季节,如此大的倒是正常。亦如霓裳身上癌细胞的转移,似乎早已是注定了事情。而这小半年的时间,只是上天垂怜他们的的一场慈悲。
“不要告诉他们。”
“阿裳,我们回C市吧。”纪如歌在她身边蹲下。
霓裳摸着纪如歌疲倦的眉宇:“如歌,我不想把自己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我想好好陪你。”
“可是医生说是有机会的。”这话,纪如歌说的没底气。
霓裳望着雾蒙蒙的天:“如歌,其实你我都明白,这场治疗是徒劳无功的。这不是赌局,赌局还有赢得机会,这就是一场败局。”
她拉起纪如歌的手:“而你是我人生这场败局里面最完美的一次胜举。”
“阿裳。”纪如歌低着头,泪水落在地上。
霓裳的手指缠绕着纪如歌发,她看着天边,雾气将西岚的秀丽笼罩,将它圈在密不透风的地界。她没哭,眼中的凄呛被雨水洗成遗憾的样子。
……
纪如歌没有瞒着任何人,也无法瞒住。霓裳一日日消瘦的身影,苍白的脸色早已将自己身体的秘密揭露无疑。
为此,纪鹤总是悄悄躲起来哭。这位老人,这段时间似乎将自己一生的沧桑都哭尽了。
蒋叔蒋姨总是变着花样,做着好吃的往纪家送。
阿炳很冷静,他不哭,也不笑。整天就一个劲的干活,累了就默默地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没完。
蒋叔见他这样,劝说道:“你也不要整天都闷在屋子里。时不时地还是去看看如歌。你去了,他或许还能跟你说说心里话。”
“不去。”
“阿炳,我知道你难受。可是,现在最难受的是如歌。他不敢哭,也不敢说,就如同往常一样,照顾着阿裳,两个人总是有说有笑的。你不知道,那样子,让人看了,难受。”
阿炳仍旧说:“不去。”
“阿炳。”
突然,阿炳埋头大哭起来:“你让我去跟如歌聊什么,聊阿裳?还是聊阿裳离开之后他要怎么生活?爸,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阿裳没了,如歌也就没了。”
蒋叔红着眼眶,不愿相信,苦笑道:“傻孩子,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这是爷爷说的。”
那日,纪鹤坐在堂屋内的椅子上,看着在小河边看着孩子嬉闹的纪如歌与霓裳,看着两人在水中搀扶而行的身影,仿佛是在看他们的老年。
泪水悄无声息地淌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阿炳听:“要走了,都要走了。”
阿炳顺着纪鹤的视线看出来,读懂了他话语里面的意思。
癌症在霓裳的身体里面转移,游走在肺部,被查出来时已是晚期,回C市治疗无非是在各种药物、化疗之间痛苦中消磨时日。故而,她选择了放弃。她说:“如果我注定要离去,也希望是以最美的姿态与这个尘世告别。”
她生命里面的时间,不再是以那时,几时这样模糊的概念来计算,她会精确到每分每秒。自从自己查出来的三天后,面对家人打来的电话或者视频,她都不再接,甚至到了现在她也不再让纪如歌接。
家人连夜赶来西岚,极力劝说她会C市接受治疗。她只是将自己默默地关在房内,坐在书桌前,写着字。
翌日,她早早地起床,让纪如歌推着自己走进厨房:“我来做吧。”
纪如歌懂她意思,便没有跟她争。默默地守在旁边,看着她费力地做着一切,泪水几次落下。
早餐很简单:一锅粥、外加上蒋叔送来的蒸饺、包子、馒头,还有便是霓裳剥好的鸡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