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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在厨房和林绛的亲昵时脸上还有些不自然。
阮初生日的时候正在期末考试周,虽然不需要再上课,但几乎全天的时间都用来复习,他怕林绛耽搁上班的时间,便提前和林绛说今年不用过生日,不过生日那天林绛问他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他还是不舍得拒绝,下午和回学校的林绛一起吃完饭就被他带着出去了。
途中路过几个标志性站点的时候,阮初大致猜到这是去一中的方向,但他猜不透林绛带他去一中是要做什么,却也没有多问,一直到林绛带着他去了一个新开发的楼盘。
售楼处还没正式开始运转,楼房也还在修建尾期,周围的景致很不错,清新怡人。
“等你实习完、被学校聘用的时候,这里就差不多开始售房了,我也攒好了首付。”林绛牵着阮初的手,带着他在周围已经修筑好的青石小道上走,“到时候你不用住学校宿舍,我们一起住。”
阮初眨了眨眼,缓缓回握紧了林绛的手,他胸腔里的心跳动得厉害。
他想了想,贴近林绛的肩膀,认真道:“那首付我们一人一半,以后还贷也是,我们要一起,一起住,也一起负担。你的心愿卡说希望我能多依赖你,那学长可不可以也多依靠我一下?”
在林绛努力想为两人构建起一个温暖安全的避风港时,阮初也在朝同样的方向努力。
林绛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笑着柔声应下:“好。”
一中自己有办针对自己学生学习进度和情况的校外补习班,可以让学生自行选择上课的老师,而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在学校时自己班上老师的教学方法,这同样是给老师增加的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林绛转正后去了初二教学,他虽然年轻,但教学方式和风格却深受学生们喜爱,又因为有高颜值加成,年级上大多数的学生都慕名想听他的课,也因此被补习机构的负责人邀请过去进入补习老师的行列。
这一项收入是他以前寒暑假的兼职的数倍,但也因此不能和阮初再一起去辅导机构做辅导老师,好在他们下班后的时间是宽裕的,比上学期间待在一起的时候要长。
阮初被一中顺利聘用、并进入实习期的时候被安排在林绛的班上旁听学习,他人帅性格好,路上碰到的认识他的学生都会很主动地跟他打招呼,课下的时候也爱跑去办公室找他问题,问完题又缠着他聊大学里的八卦。
彼时林绛不仅拿到毕业证和奖学金,还因为带的从初二到初三毕业的班级里,和年级的几个数学老师一起培养出了拿到国家级数学竞赛金奖的学生而得到了学校发的奖金。
两人攒的钱不仅足够他们付首付,还足够简单又温馨地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装修好。
他们俩买房的事林苒自然知道,起初还因为担心两个孩子自己才出身社会没多久、没有多少存款而提出拿出一部分积蓄,不过被他们拒绝了才作罢。
但阮初的父母不知道他的性向,阮初因为不确定父母的态度,又不敢随随便便公开惹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父母生气伤心而一直没敢坦明,对于这件事,他的的确确在心里是对林绛有愧的。
可林绛却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阮初向家里人告知自己的存在,更没有暗示过这样的讯息,反倒在阮初愧疚的时候温柔安抚他,让他不必介怀。
装修的时候是林苒帮着两个人盯,她不放心这俩孩子,连家具的挑选也是在周末的时候陪同一起去家具城逛,在礼貌热情的导购小姐笑着询问她是买给谁时,她也笑着一指自己身旁的两人,说,给我两个儿子的新家买。
阮初有些鼻酸,被含着温柔笑意的林苒挽着手臂往里走,每看中一件家具时就问他喜不喜欢,问过他的意见了才又转头去问林绛。
正式入住装修好的新家时阮初已经转正了,彼时林绛已经送走一届初三的学生、又回到初一开始教学,只不过这次由他担任班主任。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阮初就在林绛的班上担任英语老师。
转正做英语老师那天阮初回家告诉了父母这个好消息,带他们一起出去吃了饭,同时在回家后也向他们坦白了自己的性向以及和林绛的关系。
阮富和赵雅芳勤恳做工一辈子,大半生的时间都花在了一双儿女的养育上,在得知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时皆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
两位长辈的观念仍停留在他们那个年代,对于男人相恋的事既难以接受又不可置信,可对儿女的爱却可以超越一切世俗眼光的障碍,抚平他们偏激的情绪和执拗的思想。
老两口沉默了许久,对视一眼后叹气说“你让我们想想”,随后便一起回了小卧室,关上了门。
阮初凝望着他们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愧疚和释然交织着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这是他必须要说的。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伤心为难,也不能对不起林绛。
阮芸在回家的时候就被阮初以一种难得强硬的态度叫回了她的小卧室,但她心里不安,偷偷打开了一条门缝,趴在门边听,也呆了大半晌。
她听到了林绛的名字,脑海里回忆起之前寒假给她讲题的那个大哥哥的面容,想起林绛给她讲完题、她回家时回头不经意的一眼看到林绛笑着替自己哥哥戴上帽子的模样,一切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早也有迹可循。
班上有许多女生嗑什么男人和男人的cp,她都不太感兴趣,但她想,她的哥哥辛苦了二十年,一直在默默负担起家里的重任,现在能多一个人来照顾他,是很好的事啊。
窗外的天色暗了又亮,直到夜色里最后一颗闪光的星子隐去,地平线跃出一线鱼肚白,卧室紧闭上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阮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宿,阮富也和赵雅芳在几平米的小卧室里相对无言了一宿。
他们一夜未睡,眼下晕开点疲惫不堪的青黛,但他们看着一直都懂事得让他们心疼的阮初时,那点囿于传统观念的最后一点纠结也散去了。
阮富轻轻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阮初身上,后退两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向看向自己的阮初指了指自己的妻子:“听你妈妈说吧。”
赵雅芳苦笑了下,在阮初身边的位置坐下,抬手给那件在阮初身上显得过分宽大的外套掖了掖:“小初,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开心就好——有空的时候,带他回来陪你爸喝酒嗑花生米吧。”
温热的液体从干涩的眼角滑落,阮初紧抿着唇,鼻腔间的酸意让他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