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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和愤怒呢?
也许,明涟做了错事,不能被他原谅的错事,但这代价也有点太重了,重到……本不该如此。
众人都知道,就算明涟醒来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演艺事业被他亲手断送了,而这几年积攒的为数不多的财富,也都会被用来赔偿。
到头来,一场空。
“各位,我要回公司一趟,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叶欢深深呼了一口气,跟他们说。
她哈自爱试图挽回。
“不用了。”
裴均忽然说,“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总要试试,我也许可以劝劝高层。或许,可以让赔偿款少一点……”
“不用了。我来给他赔。”
“……裴先生?”
裴均看起来清瘦了很多,但整个人依旧有着久居上位的气质,只是淡淡一句话,不容置喙。
裴均轻轻拍了下叶欢的肩,声音温柔中带着疲倦,“叶姐,这几年,也辛苦你了,一直陪在他身边。”
“裴先生,这都是我该做的。”
“你应该也怨过我吧?”裴均问他。
叶欢愣了愣,却是不隐瞒,坦诚道,“对。我怨过你。”
明涟是她带着进娱乐圈的,从当初那个腼腆稚嫩的少年,到足以在银屏上独当一面的火爆演员,她一步步看着明涟蜕变,发自内心地为明涟而高兴,却一直不理解一件事。
她不理解明涟为什么那么痴迷于裴均,痴迷到近乎疯狂的程度,甚至为他去做了手术变成了omega。
当初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气得差点要和明涟解约,最后还是没忍心。
那个漂亮得像一件完美工艺品的青年对她说,他爱裴均,爱了很久,可裴均不喜欢他,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只是个beta,如果他也变成omega的话,裴均就会喜欢上他了吧。
她还记得明涟一次次被裴均拒绝后眼中化不去的悲伤,她劝明涟走出来,但明涟说,他走不出来了。
原来,他说的走不出来了,是这个意思,叶欢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预知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直到现在,她对裴均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怨气的。
“他一直、一直都在追随你的脚步,从拿到第一个奖开始。他说,他要把你拿过的奖杯也拿一遍。尽管,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演戏。”叶欢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你应该一直不知道他讨厌演戏吧,但,只要你夸他一句,他就会日复一日地练下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接受他。”
叶欢不明白像明涟这样的相貌、成就,为什么裴均就总是看不上呢。
她问,“你,你是不是嫌弃他做了手术,不是天然的omega?”
“不。”
裴均的神色变得痛苦,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呼吸急促,“他,他不会是……”
“对,他一直以为你嫌弃他,因为,你后来都不怎么理会他。”
叶欢说,“他以为你讨厌他的味道,所以,主动去找你的频率越来越少,每次都要用药物把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掩盖到一点都闻不出来。而他每次回来,都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他的心理医生跟我说,他每天晚上都在哭……”
宋迟秋觉得有点压抑,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听下去。
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是祁越握住了他的手,祁越静静地看着他。
裴均近乎崩溃。
他喃喃地说,“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一天嫌弃过他,我只是……”
他只是不想再让明涟为他伤心,他一直都在把明涟推开,以为明涟离开了他会更好。可当他看到明涟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天旋地转,心头像是被活生生剜掉一块。裴均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远远比想象中更在意明涟。
裴均一直以为自己爱着宋迟秋,可现在才知道,他只是爱着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当明涟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没有一刻那么害怕自己会失去明涟、
他只是蒙住了眼,强迫自己不去接受明涟的好意。
他选择了逃避。
他是个懦夫。
可那个一直在背后,紧张地攥着衣角等他的青年却不再说话了,他眼中的光消散了,无论自己跟他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对不起,叶姐,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他……”
裴均的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从来风度翩翩的alpha,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医院走廊的里不能自制地哭泣,宋迟秋喉中干涩,却还是没有上前。
“明涟,怎么样了?”他轻声问旁边的叶欢。
“一直在昏迷。”
叶欢眼中有水光闪烁,“医生说,失血过多导致脑缺氧,有很大的可能,以后会变成植物人,永远醒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
宋迟秋喃喃。
从玻璃窗里看过去,青年躺在明净整洁的房间里,睡颜恬淡,看不出一点伤痕。
他像是睡着了,眉眼间没一点痛苦,却只似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造化弄人。
真应了一些人的话,成了木头美人。
179 风水轮流转
宋迟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裴均的哽咽声还回荡在他耳边,而他抬起头,已经回到了祁越的家。
壁炉里跳着火光,祁越的脸在火光前明明暗暗,面包香气在鼻间蔓延,是祁越拿给他的。
“一整天没吃饭了。吃一点。”
祁越让佣人们烤了点面包,放上栗子酱,是宋迟秋最喜欢吃的。
宋迟秋没有胃口,推开,“不要。”
“还在想?”
“没办法不想。”
眼前总是回荡着他刚遇到明涟时的样子,那时的青年一身雪白直襟长袍,素淡如月光,恍若天人的容颜下却格外好相处。
他只不过说几句话,青年的脸便红得像喝醉了酒,会悄悄拉他的袖子,问他刚刚演的戏好不好,能不能达到那个人的要求。
过往种种都在眼前浮现,宋迟秋鼻尖一酸,用力睁着眼睛。
“想哭就哭吧。”祁越看着他。
“我才没想哭呢。”
眼角的湿润却已经暴露了他。
祁越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一把抱住了他,很用力地,青年挣了一下就不动了,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
宋迟秋竭力睁大着眼睛,但豆大的泪珠却一粒粒砸了下来,不受控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