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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虞仲夜去书房向秘书传达对台庆晚会的改进意见,刑鸣仍裹着毯子,伏在柔软的小牛皮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想起还在上海治病的崔文军,便给他去了一个电话。
好容易电话才接通,老崔一听见刑鸣的声音,眼泪就下来了,他说,医生都说没治了,孩子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刑鸣一时拙舌于安慰,沉默半晌才说,医疗费你不用担心,无论是我个人捐助还是发起社会募捐,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决,只是这病来的那么离奇,医院方面都没找到病因?
老崔说那位专家医生详细问了崔皓飞的发病情形,知道他在替一家药厂试药,建议他们去当地的疾控中心申请鉴定,小崔脊髓致病可能与那个生物制剂有关联。
刑鸣微微皱眉,问:“哪家药厂?”
崔文军泣不成声:“就是《东方视界》的赞助商,盛域。”
刑鸣在书房外徘徊半晌才推门进去。他心里隐隐已有预感,但又实在不愿意把它坐实了。
他刚刚死里逃生,也刚刚获得爱情,他已经决定从长计议父亲的案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与盛域那方起任何冲突。
古有忠孝两难全,而如今,公义与爱情,为什么偏要他刑鸣舍弃一方。
虞仲夜和秘书的通话已经结束了,正仰靠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养神。
书房里烟雾缭绕,虞仲夜的手里也夹着一支。他拿烟的手微微发抖,手臂上爆出虬结的青筋。
刑鸣记得虞仲夜说过,烟是用来止疼的。
他一早知道虞仲夜经常头疼,明珠台台长日理万机,只是近来这头疼发作得愈发频繁,难免让他一个医学生产生不好的联想。
刑鸣放轻了步子靠近虞仲夜,伸手轻轻按上他的额角:“头还很疼吗?”
然而虞仲夜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进怀里,牢牢摁坐在自己腿上。
虞仲夜搂他很紧,埋脸于他颈窝,连绵而滚烫的吻,顺着他脖子的修长线条一路印向他的胸口。刑鸣又犯了以前常犯的毛病,借情事谈公事,他叽叽咕咕说了一些,大意是希望虞仲夜若认识疾控中心的朋友,能帮崔氏父子做个鉴定。他想,以明珠台台长的广阔人脉,一定比崔氏父子自己瞎摸瞎撞好得多了。
虞仲夜像是听而不闻,潦草地“嗯”了一声就算答应了。但人看着实在不妙。虞仲夜的喘息愈发粗重,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极紧,刑鸣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衣衫,竟也能感到自己被那惊人的体温烫着了。
刑鸣终于意识到虞仲夜的不对劲,试图从他怀里挣出来:“去医院检查……”虞台长显是讳疾忌医,刑鸣根本挣脱不了他的强力,有些急了:“至少……让我去给你找点止疼药吧……”
虞仲夜扭过刑鸣的脸,以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起先只是四片唇瓣贴合一起,轻柔摩擦,随后虞仲夜的舌头深入,搅动,把刑鸣那点欲望全勾出来。
虞仲夜说,你是止疼的。
最后虞台长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小情人,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报告得出结论,头疼的病因是良性脑瘤,发现的还算及时,但也需要先留院观察几日,再确定进一步治疗方案。
普仁医院的高干病房里,虞少艾来了,骆优来了,廖家姐弟都来了。
虞少艾急切,骆优更急切,廖家姐弟倒是没那么急切,但碍于人情世故,装也得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一群人把还算宽敞的病房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刑鸣在人群之外游离着,踯躅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直到虞仲夜的声音从乌泱泱的人群后头传过来,鸣鸣,进来。
刑鸣从自觉分开两边的人群当中走过去。那些人都看着他,一双双冒着血光的眼睛,像夜里的狼。杀机四伏。
刑鸣全无所谓,大大方方地在众人的目光里走进去,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病床边——也就他跟亲儿子虞少艾可以。
虞少艾管虞仲夜叫老爸,刑鸣管虞仲夜叫老师,闲杂人等有的胡扯两句,有的干笑两声,病房倏地就安静了。焦点全落在刑鸣身上。刑鸣离开演播室有一阵子,久未被这么多不怀好意的眼睛打量挑剔,也不怯场,故意说自己准备了一些故事来陪虞老师打发时间。他现学现卖,把前天才看的《闽北鬼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虞仲夜脸上淡淡含笑,始终很耐烦地看着刑鸣,看他以严肃的表情渲染,以夸张的用词勾兑,还故弄玄虚地掐掉每个故事的尾声,让大伙儿猜猜故事的结局。故事其实不新鲜,鬼神之说本就大同小异,虞仲夜连着两回都猜了出来,他笑着对刑鸣说,我再猜出来,就要罚你了。
第三个故事还没讲完,虞少艾就忍不住了,找个借口溜了出去。大少爷一走,拥堵病房的其余人等也自知没趣,陆陆续续地都散了。最后就只剩下刑鸣一个人。
仲秋风凉,天色沉了些,刑鸣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