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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见那泛舟的白发老者,适而走近,提高音量问道:“敢问老先生,方才之语可是出自您之口?”
白发老者闻言,并不转身,只哈哈笑言:“是了是了。”
话音掷地,殷轻衍一跃而上,至那白发老者面前,只见他面容慈蔼,举手投足间却全然不似凡尘俗世中的耄耋之人。
老者抬眸,神色间略带笑意地望了殷轻衍半晌,后方抬手,示意殷轻衍在对面坐下。
也恰在此时,他的心口猛然一颤,倏忽间,脑海中浮现了暮熹的身影。
殷轻衍神色一顿,欲要赶紧弄明此地,是而言语恭敬地道:“敢问先生,不知此处是何地?”
老者抬手,将暖炉中的热酒倒满酒盏后,递与殷轻衍。
殷轻衍接过,却未立时喝下,却听那老者道:“此酒出炉时饮下,味道最佳。”
殷轻衍无法,眼色一顿,倒非说他怕酒中有毒,只他如今思及暮熹,却心有旁骛,又掀起眼皮,望了对面的白发老者发眼,方一饮而下。
嗯……确实甘甜可口,更甚于蔺苧馆珍藏了数十年的女儿红。
“此处乃为清竹幻境。”老者见他将酒一饮而尺,方道。
殷轻衍出了清竹幻境后,只觉神思恍顿,脚底乏软。他回至自己曾经醒来的地方,抚过平滑的冰床,脑海里却久久地回响着那白发老者之语。
箐念山,清竹幻神,魔灵,望悠……这种种事,联系在一起,得出结果,却是他与暮熹之间的缘分,不过曾是一段孽缘。
脑海里刹那间闪过她的笑靥,殷轻衍猛地一颤。
不,他不信。所谓“孽缘”二字,全然不过是世人无法扭转命运的掩饰之语。
七百年前的殷轻衍是怎样的一个心境,他不知道。他只知,他如今在乎的,是他和暮熹的未来。
第32章 再见
从清泷殿回了落莺殿后,暮熹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一连几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楼昀连忙传诏了好几位御医,给她开了些安神药后,暮熹方才得以入睡。
易泽早便闻得暮熹被楼昀接来了东宫,本第一天便想来了东宫,奈何楼昀生生地将他挡在了门口,冷着脸道了句,“如今她情绪不大稳定,此时不方便见你。”
闻楼昀此语,易泽转身,暗暗地吐舌:“好容易逃了出去,又被你抓了回来,换了我心情也不好。”
身后的人眯了眯眼,气氛陡然冷了下来,紧接着他沉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易泽转首嘻嘻一笑,“称赞你呢。”
又过了几日,却从东宫传来她不思饮食,状态也似乎不大好,适而又忙放下手中的事,往东宫而来。
许是楼昀早有吩咐,此番惊雨倒未曾拦他,易泽得以顺利进了落莺殿。
此时的暮熹恰在为她房里的那盆水仙松土换泥,远远地易泽便提高了音量,朝她笑道:“两年不见,你倒还和从前一般,酷爱水仙啊!”
暮熹闻声,掀起眼皮,只见易泽绕过花廊,朝她这边而来。
“两年不见,松裕王倒发福了不少。”暮熹望了他一眼,把盆里的水仙捧起,回了房。
易泽愣了愣,低眉往自己腰间瞧了瞧,方一面尾随她进去,一面道:“哪里有的事,都是要当太子妃的人了,也不改改你的性子。”
暮熹一顿,只一面低眉摘掉已然蔫掉的叶子,一面道:“太子妃让你当去,如何?”
“嘿,你。”易泽闻她此言,气得一把收起手中的扇子,坐了下来,又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润了润口后,方望向她。
只见她脸色虽平静,可眼眸里分明早已波澜汹涌,思及她和楼昀之间的事,易泽无声地叹了口气,方道:“自小阿轲待你如何,你不是不清楚。”
“自你离了东宫这两年,多少个夜里,我曾看到他在落莺房里酩酊大醉。他虽不说,可我、惊风、惊雨,以至周领侍,凡身边有个稍微亲近他的人,哪一个瞧见了不心疼他?哪一个不知他心里想你想得快疯?”
顿了顿,易泽又语重心长地道,“阿熹,他的性子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感情这种事,我知道不能勉强,但你既许了他,便该当好这个角色。如今竺音的天下,少不得他。”
暮熹闻言,原是平静无波的眸中泛起一丝波澜。
易泽话里的意思,她何尝不懂?阿轲如今的竺音的掌权人,他的安危甚至于他的情绪,皆关乎竺音江山的稳固。
好半晌后,她方才低声应了句:“我知道。”
易泽走后,楼昀从承平殿处回来,只略略同她用了个午膳,又叮嘱了周领侍几句“务要照看好她”的话后,便又往承平殿而去了。
他方全盘接手竺音的所有政务,自然是要忙些。可每日的早、午、晚,皆会准时回来陪她一同用膳。
期间暮熹却也只淡淡地应他,她无法,待他如殷轻衍那般。
可便是如此,楼昀却也觉得心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