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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它,与青衡剑一般,自他在箐念山醒来时,便已伴在他身边了。
而令他名动天下的曲子《君有木兮》,也便是用它吹奏的。
他也曾尝试过,用其他玉笛吹奏《君有木兮》,奈何一发音,那声色、闻感皆远不及它,莫论让旁人听去,便是他自己,亦觉不能入耳。
只《君有木兮》虽极好,可其中所含的缺陷至今却无一人能听懂,惟他自己,偶尔在心中暗叹,竟无一人可诉。
玉笛取来,殷轻衍便去寻了暮熹,却见她在云绣房里只呆呆地坐着,适而忙拉了她出来。
“为夫有一绝世之技,”殷轻衍摁着她在小别院内的秋千上坐下,“兮兮可想听听?”
暮熹闻言,涌上心头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殷轻衍又要戏精了,因而学着他的语气,反言笑道:“我也有一绝世之技,不知公子可否想瞧?”
殷轻衍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之意,是而笑道:“自不必兮兮说,我亦知道兮兮的绝技是什么?”
暮熹眉梢微敛,“哦?”
那不过是她所言的一句玩笑话,可他这么一说,反引起了她的兴趣,因而抬眸望他,“那你倒说说,我的绝技是什么?”
殷轻衍意味深长地一笑,在她身旁落坐,靠在她耳边轻吹着气,道:“兮兮的绝技么?”
倏然间,暮熹只觉话音未歇,便见殷轻衍身形一闪,她且未反应过来,哪知这人已然侧身,将头伸了过来,直接把唇贴在了她的之上。
殷轻衍只那么轻微地在她唇上一啄,便靠在她耳边轻声笑言:“自然是勾引我。”
呃……
暮熹一把将他推离,而后自己又稍微坐远了些,方道:“哪里是我勾引你,你自己分明便是个色痞子。”
殷轻衍听她此言,心情大好,又道:“色痞子又如何?抱得兮兮归才是最重要的。”
“……”
她已然不知该如何说了。
殷轻衍却也不再逗她,便拿出了怀里的玉笛,与她同坐在秋千上,吹奏起《君有木兮》来。
悠远扬长的笛音自小别院向周围缓缓泛开,暮熹微闭着双眸,细听那徘徊在耳边的声音。
闻着那音,竟似如坠梦镜。
梦境中,有殷轻衍那扬着笑意的脸,有楼昀偶尔难得的微笑,有云绣叽叽喳喳的欢跳,亦有易泽苦苦哀求阿轲对弈的可怜样,更有净空将方得的白银散给落难百姓时的真诚。
半晌后,笛声毕,她方掀起眼皮,满腔中却是一阵阵的温暖之感。
她侧首望向殷轻衍:“这首曲子,便是闻名于世的《君有木兮》吧!”
殷轻衍点点头。
暮熹继而道:“两年前在北衙的湖林上,我曾听你吹过一段。如今完整听来,却是首极暖人心的曲子。”
殷轻衍笑笑,却并未抱有希望地随口一问,“兮兮可曾听出什么?”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是以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这是在湖林之时,我听后的感觉,”顿了顿,暮熹微微笑道,“可今日完整听来,却觉你这首被世人奉为神曲的曲子,实则有个极大的缺陷。”
话音未歇,殷轻衍猛然一颤,又听她继续道:“若要补了这里头的缺陷,我倒有个极妙的方法。”
言毕,她起身往屋里去,把放在房里的古琴取了出来,朝殷轻衍笑道:“你吹奏《君有木兮》,我配合你弹上一曲,何如?”
“求之不得。”
暮熹见他此言,方寻了个地方坐下。
殷轻衍将玉笛举至唇边,笛声起。
她纤细的手指随着《君有木兮》吹奏的刹那,亦在古琴上抚开来。
两音相撞的瞬间,尘封了七百六十二年的记忆渐渐地随着笛声、琴音流入了殷轻衍的脑海里。
“我叫望悠。”
七百多年前,他身为清竹墟的幻神,初遇了那个进入他幻境中的女子。
女子袭着一身戎装,神色里有看透人世的沧桑,可她的眼眸却清透明亮,又携着一丝倔强。
这个名为“望悠”的女子,是他最后一个任务。
为她铸就幻境,并使她沉沦其中,引她渡上黄泉门之路。
人世的承阡国,遭遇敌国突袭,内部叛乱,腹背受敌之际,承阡却无将可用。
身为公主的望悠,却在此时挺身而出,着上戎装,佩上利剑,就此踏马而去,一路高歌前进。
胜利,自她出师后,不断从战场上传回承阡王城,处在黑夜中的人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彼时的市井之中,传唱着关于她的那一首童谣。
“兰亭外,芳草地,望悠骑马至。沙场上,兵戎时,红颜卫国地……”
可好景不长,于“邬原梅”一战中,却因她一时的错算,令五万大军覆没其中,连同前来支援她的青梅竹马“温丞公子”亦惨死沙场之上。
承阡,本该灭国。
望悠之命,亦本该在他手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