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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九鸩哥的实在性子,跟他在茶园里那么荒唐一滚,是铁定要认真的,指不定一见到他爹就立刻下跪喊老丈人来提亲了!
果然白沃追问他:“你刚才见的到底是谁?”
“……不、不知道!”百谷又钻进小被子里,装成个赖皮:“不知道!”
“你九鸩哥呢?”白沃扯开他的被子:“你不喜欢九鸩?”
“喜欢呀。”百谷想糊弄他爹:“我都喜欢呀。”
“‘都’是还有谁?!”
白沃立即从床上下来,到处找柴火棍要打孩子:“今日/你要装也装不下去。”
百谷怕了,叫嚷道:“好嘛,我见的是另一个喜欢的嘛,怎么两个不能一起喜欢了呢。”
白沃捂着心口,仿佛生了大病:“你讲的是什么歹话,好意思说出来呢。”
百谷也急了,豁出去似的坐正了:“不是你让我坦白的么,我就实在告诉你,我还喜欢,喜欢了……”
他觉得喜欢的人里无论如何得算上已经故去的洙尾,就给他爹比了三个指头:“我一共喜欢了三个人呢,都是好人!”
白沃眼睛发直,看他这大言不惭的样子,气得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别人看他反倒是突然冷静得不得了,不知在考虑什么。
百谷有什么办法,只得抱着脚观望,又忆起来一会得找找岚间去了哪里,洙尾……他还会再次转生吗?灵知之术可以探查阴间吗?
父亲心事凝重,百谷还好心去劝:“爹,我这事想得明白,我喝了毒酒不认人是一,凡是救了我命的要偿还是二。既然对我交托了心,就不能撇了,我好好保管就是。”
“你管不起的。”
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要把天也叫醒。白沃拾了凳子坐下,慢慢询问:“你喜欢的这三个人,互相知道彼此的情形么。”
“嗯……大约不知道吧。”百谷摇摇头:“没来得及说呢。”
“那你就不要说。”他爹叮嘱:“我怕你来日不是死在邪魔手里。”
百谷又蒙进被子里:“我去找九鸩哥了!我看看他在做什么……”
“你除了九鸩,要跟其他人断掉联系。”
白沃下令:“不得再去接近,成仙不戒欲,修的什么道?”
百谷在被子里做了个鬼脸:“哼,等我把人带来,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他真好。”
白沃气他越来越不听话,抄起柴火棍打中了儿子的屁股:“我是个开人奴馆的么,什么好人都往家里敛?”
……
白草黄沙,萧条塞柳,月照颓墙,千载无主,白沃不曾在此地施舍过一滴雨露。
河流干涸于八千年前,干戚胡骑偶尔远远掠过,带起天穿地裂的飞沙。
津滇压在其下八尺,不得翻身,不得喘息。一只干瘦的阔耳狐狸反复刨坑,磨得爪子出血,风一来,又把它苦劳得来的坑掩上了。
这是流动的沙海,是潇君选出来祭奠河伯的葬地。
津滇命已垂危,失去内丹的他无法逃脱邪魔施下的缚身咒,不仅身躯被挟,连思忆也受到束缚,活生生地要被大风磨成另一副沙骨。
他等啊等,要在无知无觉中陨落,那虚妄的巫者和苦命的女子,今后要为谁跳河掷肉呢?
但百谷闯进了自己惊惶的梦,带来黎水本源的渺弥汀弯,青年用湿润的眼睛把他叫醒,以吻告诉他:我想见你。
津滇动了动指头,有几粒沙子跟着一颤。
“……祭册姓名之一,沙迁。”
津滇念出名字,以其寓意当作法力,将献祭上来的力量为己所用,黄沙迁徙,幻作无情流水,托拱着他的身体喷薄出涌;稀疏酸涩的土徘徊通波,形成浪涛不尽东流。
只要黎水还在,他的源头就永不枯竭。河伯翻身踩在黄沙上,像当初挥斥惊浪翩翩驭舟,干旱千年的上空震电闪云,霹雳横断,沙海通航——
“欺辱我的,叫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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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条微博大意,就是写的烂也要拿出来给别人看
改了好几天改不动了,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写得太烂……
第50章
萧瑟疏林外,怒响出孤城,八音器不及,放肆赴争流。
河伯在沙海砾河的来途中,扬尘沛腾,状若崇山若流水,他一路驾着重积累砂诞化的古骝高骧凌纵其下,过古戍,出北漠,逾天险,下丘水,涛涛无际,烽火苍寒。偶遇恶鬼出世欺压偏寨,便以向来赤胆热血的性子出手相助。
不但如此,在他神性被掠的几天功夫,黎水两岸遭了殃,许多将收成的庄稼被洪浪不退的河水淹没,茶园减收,桑树泡乏,或是常年渔道突然干涸断流,整年辛苦劳作归于无有。津滇一路退水复源,重现鱼龙逸豫,百卉荣滋。也是亲临众人面前,用他们的“信”,让自己尽快恢复强盛之态势。
这一路辛劳暂且不提,与他相隔甚远处,杉弥带着河伯的弟弟,背着伧族女孩伊尔扎吉从山崖下行至冻水边,借了一条舢板小船离开古河道,进入隐秘的淙淙静流。
杉弥踩在船头,觉察到有人触动他的灵性,连忙坐在木板上,闭眼潜入意念深处的梦境。
从黑暗里,百谷穿着一身蓝布新衣冒了出来。一同带来的还有茶山木屋的蒸汽缭绕:炉子上的沸水涌冒,白汽氤氲,窗外是一道道依靠山高低而种的茶树,还有头上插着鲜丽红花的少女们在外头对歌,笑语不断。
“九鸩哥?你们回来了嘛。”
弟弟跳过来,身上有不易觉察的淡薄光屑:“找到岚间了?”
九鸩看看周围,意识到弟弟把他捉来了哪里,笑道:“你喜欢这个时候的阿兄吗?”
“喜欢呀。”百谷踮着脚靠近他耳边,悄悄说:“你到家时可要谨慎些,我爹发火啦。”
“又发火啦。”
九鸩轻捏他耳垂,耳洞是他当初给弟弟扎的,因为总是坠着沉甸甸的银环而变得略长。
“可是百谷很厉害呀,循着你说的踪迹,阿兄找到雾野之神了。不过他受了很重的伤,要修养一段时间。”
“哦!”百谷点点头,随即觉得十分倒霉:“唉,我们挨个吃了大亏,怎么以正胜邪要如此费力呢。”
九鸩又顺着他耳边的头发捋下去,似不在意地将软发卷在指间:“人可以怀疑人,仙却不能怀疑仙,否则就是忤道逆天。这其中有太多忌讳和规则缠绊,不然早就有人指出山神的怪状了。百谷,你若成仙,莫要太看重条条框框。”
百谷摆摆手:“唉,我爹正骂我不争气呢,他这老顽固,根本不听人讲话的。待我想想怎么卖个惨……啊呀!”
百谷捂住头,从九鸩的梦中突然脱走,那本来绕在指尖上的黑发也消失了。
九鸩迷蒙着睁开眼,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