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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长短不一的裂缝。
意念无法被枪刀所破,他是魂体,是思与念。百谷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更惹众鬼愤怒叫嚷:“他在戏弄我们!”
“你说,戏弄我们的人要得到什么惩罚!”
百谷气息不匀双肩微颤,额头上的血管都暴涨出来,好似随时会破裂。
知道它们不再能伤自己,百谷心里倒舒坦了些,叫起几句狠话:“呵……我要是会戏弄你们,你还喊得出来么?”
迎接他的是更扭曲凄厉的面孔,百谷转而望向远处的熟悉身影,心里是委屈与怯弱:“洙尾,是你么,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叫别人打骂我?”
百谷没得到回应,又提高了声音:“仙人,不认识百谷了?”
他的话语被恶念声嗡嗡嘤嘤着阻断,众鬼咬牙切齿地商量着杀他的方法,有阴冷的笑声传来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洙尾擎着一把幽黯的黑刀,吸引更多窟中恶鬼朝百谷的方向前进,他嘴角噙着笑,几乎能看到一只尖牙抵在下唇上,眼里是杀意酿成的赤戮,也许什么都不在乎。
也许也不在乎自己。
百谷用袖子蹭掉流得越来越多的鼻血,求他:“你不想同我说说话么?我有许多事想同你说……”
“笨蛋!”
洙尾穿行在众鬼之间,并不答他的话,反而对百谷现在面临的困境很满意,露出更加嘲讽的笑容,又讥一句:“你跑不掉了!”
百谷顿时被他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话也不敢说了。
一计杀招不成,众鬼又商量出了好主意,它们收缩腹部,将大量灰绿的毒瘴喷出,降烟其多,暗沉熏披,无形之物拧成一头黑色杂毛的野狗,在空中蓄势待发。
百谷躲无可躲,只得掩住口鼻,顷时,那凝集的秽息野兽一头扎入他的识海,三叠重台,腥风作浪,又追至百谷的灵知境界。
翻腾的血海涌入、冲垮,所有死去之人的痛苦化作溃坝的洪流,将百谷推回到原来寻找灵器的地方。
洙尾和恶鬼们的身影瞬间模糊了,身边只有弥漫而来的浓烈毒气,成股做团向他追逐。
就这样离开吗,又在这种被坏事阻挠的时刻离开他吗。
百谷的头仿佛被锥入长针,刺痛加剧,他右手握成拳头,推开了象征着除魔剑的亮光强行再闯长夜台,勉强迈出,便越过了所有鬼怪形成的包围,直接来到鬼化洙尾的面前。
还好!众鬼来不及反应,百谷的坚持让他得了直面洙尾的机会。
鬼化洙尾也是一愣,没料到刚赶走的孱弱家伙还敢反回来找茬。他想也不想兵刃有无效果,反手将沉重的黑刀甩在百谷脖子上,肩膀一旋,剐着他的颈项就挥了下去。见百谷躲也不躲宛如仗身挑衅,又拧腰猛转,甩起粗长蛇尾向他方向抬起落下,“哗啦”一记铁雷震,眩目穿骨,满地岩石被打成碎屑弹起,惊砂坠在百谷脚边。
百谷并非没有受伤,腐蚀渗入,怨恨就像瘟疫,那恶心感令他佝偻着脊背,只能伸出一只手,举到那憎恨自己的人面前:
“仙人!你听我说,这镯子是你送给我的……洙尾,记得么?”
人语轻而用力,念出的这两个字字面惨悴,仿佛寓示着神明的遭遇与一场刚落幕的末日。
洙尾本能地往回一退,竖瞳从百谷的脸上移动到他手腕,对着掐丝银镯细看了一会儿,突然表情变化,眸中赤彩恍惚跳动。
红石蒜艳到不吉,洞乌拉瓦以外的农民把它从河边拔掉,驱散地狱的召唤。但洙尾反而盘踞在花丛中,以掌捣碎,将一抹鲜红点在人的额头上。
逮逊人刚迁到村子里,他们为神明献上雪花银作为初礼,挨个跪坐在洙尾面前,接受赐福,希望能在蛇神的庇佑下永得平安锦绣。
偏僻沼村,群山纠纷,西风吹来,行天入错。地阔天远,不知归路,故园之心还在么?
鬼化洙尾的长睫翕合,又看向百谷,今朝相视,短促生动。百谷看他是渐渐回想起来了,就像自己突然回想起浅池里的水芹菜一样,他们都需要一个契机,等待回忆重新灌注,风光往来。
“哐当”一声,洙尾把手里的黑刀丢到地上,他的眉头蹙着,口中低吟怀愁不尽,生出些许凄艳,还带着理不清的迷茫。
“洙尾,洙尾是谁……?”
百谷赶忙上前搀扶,两手却穿过他的身体,彼此交错,此次相逢也是错过。百谷只好说:“仙人,这是天脉赐给你的名,还有从洞乌拉瓦出来的老人在传颂你的故事,盼你归来。”
“洙尾是我……”
鬼化洙尾一时陷入痛苦,不住摇头,他已与旧居山水程程相隔,此地天脉绝迹,旧念重寻无处;一会儿抬手摸着百谷虚幻的面庞,尖锐的指甲和覆鳞的手掌像走兽的爪,穿山甲的皮。
百谷不好意思地擦了一下发痒的鼻梁,才发现眼角也流下血泪。灵性在污秽之地渐渐崩塌,他却不敢挪移,任由对方笼罩在自己前方,试图把头虚虚靠拢在侧脸。
他想靠近我……
百谷的嘴角抿起来:“仙人恢复了?我们快回家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回家……”
在百谷的视线盲区,鬼化洙尾虽是与他应答,却一改那茫然痛苦的表情,勾起一个笑来:“嗯,记起来了。”
百谷连声说好,心情骤然放松:“等日子平静下来,我们在洞乌拉瓦重新为你筑一座庙,打开道路……”
“算了吧。”
鬼化洙尾打断他,声音骤然冷漠:“过去的东西,吾不要了,连你也是。”
他扔掉刀的手里已偷偷把众鬼呕出的毒流凝结成一个核桃大的死结,趁百谷疏忽,便狞笑着塞进了他嘴里,穿喉而过!
“呃啊———”
百谷的灵知弹回,惨叫一声,早就上涌的热血从嗓子里倾泻而出,无数发黑的血喷在被褥上,满嘴污浊锈气,直接倒下了去。
“我儿!”
白沃扶住他,满心灼烧,赶忙唤出法宝“奇雨晴方”,拴在手腕上的水晶珠子一变三,三做九,九幻无穷,如悬停在空的雨点,将灵气场反复扩大,加强,以镇住儿子的命脉气血。
百谷歪倒在床,不住咳出黑色的血水。他刚经历了恶念织罗的侵染,面上青白交加,几乎晕厥。
更多的是心痛,他从没经历怨慕变化,人在面前,情却不在了。
雨神曾点拨不少后生修习术法,路数得失每每俱详,授给百谷的自然是最安稳的套路,能在灵知形成屏障,以防反噬,但儿子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
只能说明对方比层层保护下的百谷更强,至少是妖王,鬼王!
白沃连续施法,心急得头上出了汗,又把岚间叫来,二仙一同为百谷疗伤。好在遮天蔽日宅本就由雨神建成,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