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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很快钻进车里走了,谁都没发现有第三人从头到尾目睹了这温馨美满的一幕。
许文远在夕阳下一直站到他们消失都没有动,他准备了很多问题,比如她这些年过得如何,又比如她当年为什么没把自己带走,再比如她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但那些问题许文远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因为问与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就像他一直信奉的,人还是要往前看。
许知远贴住他哥的后背,踮起脚尖去捂他眼睛,他说:“人都走啦,别看啦。”
许文远回头,弟弟就顺势勾着他脖子压下来,学着刚才那个女人的样子在他哥额头上亲了亲:
“乖,我们回家。”
第65章 65光阴似箭
半年之后,理工大那头所有的的转学关系都办妥了,而许知远也顺利经之前熟悉的设计师介绍,申请了大洋对岸一家知名大学继续进修服装。
有些媒体在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管他叫急流勇退,新闻下面有不少好心人祝他前程似锦,等他凯旋归来。但除此之外也有很多人质疑许知远是临阵脱逃,被舆论挖出真相就觉得扛不住了,做鸵鸟,做逃兵。
不过好在许知远无所谓,到了谁都不认识他的新地方,他反倒是松了口气。能自由自在地呼吸大学校园的新鲜空气,想去哪儿逛都能拉着他哥的手无所顾忌,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实际在这个领域他还缺乏很多基础知识要学,所以他和许文远一致商量决定,还是要把读书当作首要任务,当然空余时间他俩也会友情价帮其他人干点活,算是积累经验。
许文远的导师很喜欢他,甚至还很大方地把自己空余的农庄借给他们住。
两人把农庄从里到外翻修了一遍,圈出一大块地种瓜果蔬菜,还带来了家里两只乌龟,养在农庄的池塘里,许知远有模有样地给他们圈了一小块湿地,堆了好看的贝壳宝石,铺上各式各样的水草。
其中一只乌龟很喜欢那些宝石,每天都抱着睡觉不肯撒手。但它又睡不了安稳觉,因为家里还有条闹腾的牧羊犬,许知远起名叫“大牛”,原因是他身上有黑白相间的奶牛花纹,第二个意思大概是他地位要比许文远高一些。
大牛狗生最大的乐趣是每天早上起床就冲到外面去拨弄乌龟,把他们从池子里捞出来放到石头上晒太阳,如果乌龟不喜欢,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爬回水里,他还会把它们捞上来。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乌龟很生气,看到大牛就吓得往石头缝里钻,大牛够不到大清早就叫得“汪汪”响,许知远听见了就笑嘻嘻把他拽回来,按在镜头前面,把自己设计的狗衣服往他身上套,然后把照片或小视频放到社交网站上。
就这样又过了小半年,狗也红了,他的粉丝数也一路高歌猛进。网友们建了大牛的后援团,天天嚷着要给他寄吃的,也有网友羡慕许知远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强烈要求他每天花几分钟,多晒晒照片以慰藉他们无聊的搬砖生活。
后来有次许知远就让大牛趴在许文远脚边,拍下了一双西装革履的大长腿,配文:大牛和二牛。
网友激动地纷纷喊着要看正脸,许知远就把自己的脸搁在他哥大腿上,连狗一起拍了合照。
两人就这样平静度过了几年时光,逢年过节会飞回去和父母团聚。
临近毕业那年,他俩和以往一样提前把航班告诉许勇山,但那天很不巧,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延误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到国内机场的时候又因为时间太晚,机场关停了,不得已他们只能调头降落在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机场,这么来回一折腾又花费了近两小时,落地开机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手机顿卡了一下,突然弹出来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许勇山的,还有一连串的消息,问他们吃饭了么?到哪儿了?想吃什么?
许知远正准备给他回电话,转眼就看到接机口,他爸伸长了脖子在那儿奋力张望。
他挥着双手跑过去,许文远推着一车行李跟在后面。
许勇山看起来比一年前苍老很多,本来就灰白的头发又花了一大片,也许是等了太久,脸上显出浓重的疲态,眼袋沟壑很深,但眼里依然闪着光。
“爸你等多久了?”
许勇山要帮他们提行李,被两人拒绝了,许知远拉着他爸往停车场走。
许勇山说:“没多久没多久,你妈不是这几天都不在家么?我闲着也是闲着。”
许知远恍然大悟:“啊,她是又和小姐妹出去旅游了么?”
“哎对,去好几天了,算算后天也该回了。”
听他这么说许知远稍微松了口气儿,这趟回来他其实挺怕见着他妈的,蒋晓梅最近偷偷问了他好几次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许知远都没正面回答,他自己都没想好,也没正式和许文远聊过这事儿,但迟早也是要面对的。
“诶不对啊爸,那我妈不在,这几天你吃什么?”
许勇山作为父亲,突然被亲儿子质疑生存能力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佯装生气:“你别小看你爹,我也是能做菜的!”
“你别回避问题!说说你这几天吃的啥?”
许勇山语塞,半晌才开口:“饺子和面条。”
“还有呢?”
“街口铺里卖的包子。”
“还有呢?”
“饼。”
“还有呢?”
“……没了。”
许知远翻了翻白眼,把他爸推上车后座。
许文远在前面一边发车一边翻了条毯子出来递过来:“叔你先睡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许勇山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困。”
许文远看了眼后视镜:“你应该从上午开始就等着了吧?”
“什么?上午?!”许知远猛地回头瞪他爸,“你怎么上午就来了?”
许勇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许文远就替他解释了:“我给叔叔的航班时间是下午,按他习惯肯定上午就等着了,不年年都这样么?”
许知远算了算,他爹该在机场逗留了超过八小时。他觉得鼻子有点酸,稍微平息了一下想回头再和他爹说话,却看到许勇山已经抓着毯子在后座睡着了。
凌晨四点多,他们回到家里,街口新开的包子铺都开始营业了,冒着袅袅热气,是大洋彼岸难得一见的亲切景致。
许知远帮着他哥把他爸从车上背下来,放进卧室床上,许勇山一直都没醒,甚至还打起了重重的鼾声。
离开屋子的时候,许文远看到放在床头的药瓶,大大小小加起来统共有三种,都是治疗心脏的,其中还有一瓶是急救药。
许知远看他哥脸色不好,也探过脑袋来看。
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