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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小团体里的八卦男女,好像要从她嘴里盯出些什么似的,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讲话。
女同学说:“你们不知道,卞妮她爸,噫,我都说不出口!太恶心了!”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说啊!”同学们嬉皮笑脸地催促她。
“你们知道我昨晚去街角那家小酒吧看到了什么吗,卞妮她爸在那儿驻唱,驻唱也就算了呗,歌儿倒是唱得挺不错,像模像样的,就是这人啊,哎!”
“驻唱?厉害啊,不过他到底怎么着了啊,你别吊我们胃口啊!这课间都快结束了!”
女同学“啧啧”两声,故作姿态地“唉呀”叹了一声,说道:“他唱儿完了之后就去了员工休息室,我正好想去后台找人,结果一不小心瞥见休息室,就看到他和乐队里那个贝斯手正在搞哩!叫得比女的还淫|荡呢,好像当了婊|子还很自豪似的,路上站街的都没他这样,死同性恋有什么可自豪的?!爸爸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女儿……”
我听到这儿,猛地拎起书往桌上砸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她周围的人连同着她都吓得一惊,然后我就看见她好像得逞了似的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冲着气到发抖的我说:“哟,卞妮,怎么了,你不知道啊?估计你妈妈也不知道吧?跟个同性恋结了婚,还替人家生了孩子,结果对方出去乱搞,我都替她觉得生气和不值。诶,这是不是就叫做……骗婚啊?哎呀真恶心哪,你可千万别跟你爸学,不然我建议你改名叫卞态,你说呢?哈哈哈。”
上课铃突然叮铃铃地尖锐响起来,原本围坐着吃瓜的同学在尖锐的笑声中一哄而散,我站在原地,从头发尖到捏着书本的手指都在震颤,浑身冷汗之中我听到自己猛烈地喘着气,就像跑了八百米——可是跑八百米只会身体累,我现在甚至觉得心绞痛。
早知道我在她开口的时候就该抽他妈的一大耳刮子,我心想。
那天之后,我不管做什么,在自己座位上看书写作业也好、去食堂吃饭也好、去上厕所也好、甚至去考试也好,都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被监视着,被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嘲弄着,仿佛每个人都听到了那个女同学的话,都在心里给爸爸、给我、给妈妈定下了各自的罪名,然后施以各自的态度。毫无疑问,爸爸一定是死刑,而我是无期徒刑。
也不知道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爸爸依然还是那样,可我变得无比疲惫。这天晚上,爸爸没去驻唱,在家给我烧了晚饭。
饭菜端上桌,爸爸在我对面坐下,他直直地看着我,很明显是有话要问我。我一惊,难道我最近的状态被他发现了?可我最近都在刻意避着他,在他看来我应该只是学习太用功导致每天都很累而已。
他先给我挑了一筷子肉,又好整以暇地自己吃了一口饭,咽进去后才问:“妮妮,你最近是不是学习上很忙啊?”
我低头吃饭,随口“嗯”了一声。爸爸又说:“真的?”
“对啊,”我说,“我今晚还有不少作业要做呢,所以我得快点吃完去做作业。”
“哦……”爸爸好像没有怀疑,可是他过了一会又说,“如果你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要跟爸爸讲,知道吗?”
你问我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我想讲,可是我敢讲吗?
我含糊应了几声,不过爸爸还是没有放弃。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我们两个相对不语,一声不吭地吃饭,可是我知道他有很多想说的,我也有很多想问的,只是都默契地不敢说。
很久之后,他停下筷子:“妮妮,是因为快要到妈妈的忌日了吗?”
我猛地咽下喉咙里的饭菜,这才心虚地意识到,是啊,都快到妈妈的忌日了,我最近却因为爸爸的事而完全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
慌张。属于心虚的慌张和被发现的慌乱变得很相似,在爸爸眼里,他或许觉得自己猜中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搁下碗,对我说:“等过几天,我请个假,也帮你在学校请个假,我们一起去看妈妈,好不好?”
“嗯,嗯……”我随意地再扒拉了几口饭,擦了擦嘴就起身,嘴里囫囵说了句“吃饱了,我去做作业了”就从爸爸身边落荒而逃。
再多的心思或许都会被他发现,而那只是时间问题。
我在桌子前深呼吸一口,全身瘫软伏倒在桌面。说起妈妈,又想起那女同学说的刻薄话,再幻想爸爸曾经坐在妈妈病床前悉心看护她的场景,生活的真相变得那么遥远而模糊,一如妈妈的面容。
几天之后,爸爸像约定的那样带着我去了墓园。这天天气还算晴朗,只是总觉得从市区往墓园走,似乎天气都会有所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墓园总是聚集了太多的负能量或者是阴气的缘故,连天都阴下了几分,人是到处不爽。
我再一次通过黑白色的照片巩固了妈妈的相貌,可音容却实在没办法了。不同于以往,我看着黄白色的花在黑色的如同镜子般反射出我和爸爸身影的墓碑前,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愧疚。
我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发现,而是因为看到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