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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他们自然不敢当我的面说,但我耳聪目明脚步轻,舞没学会跳几支,蹲墙根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虽不受待见的出生了,但好歹被取了个很受待见的“娇”字儿。
直到我七岁那年翻开了本类似字典的玩意,看到那上面的注释——“娇,难养也”。
好吧,我那早死的亲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跟我留。
我亲娘的下落是个谜,有人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有人说她生完我就离开皇宫了。可无论是哪一个说法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是死是活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来说,也不重要。
何况我还有个对我相当不错的皇帝表哥,这多少弥补了我点缺失的父爱。
想不到吧,我不仅没娘,我还没爹。
传说我娘年轻时裙下之臣众多,光栖霞宫的男宠都能从御花园排到东华门。这传说多少有点夸大的成分——我从小在栖霞宫长大,最多能排到敬天殿。
总之,谁也不确定我爹是哪一个,我娘自己也不说。
这种家庭条件长大的孩子心理多少都会有点不健康,我就是。
十岁那年开始我幻想出了一个陪我玩的朋友,那人长的不老,却不合时宜地生了一头白发,每晚踏月而来,乘风而去,怪异中还透着点说不清的仙气儿。
一开始我压根没把他当成有生命的个体看待,我那时年纪小见识短,觉得会飞的除了能吃的剩下的都是脑子里产生的幻觉。
于是什么话都说,倒垃圾似的将从小到大未和人说过的感想给他吐了个遍。
他好脾气的听着,直到烛火险些倾倒时他过去扶了一把,我从发现这货有影子。
这正常吗?
十岁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我没叫禁卫军来抓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反倒认真问他,会看相吗?
他怔住,见了鬼似的问我,你想看什么?
命数,我对他说。
大约是觉得十岁关心自己还能活多久这事有点扯淡,他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聊起别的来,大概是转移注意力。
他说他叫连瑛,父母双亡,家里没地,无牵无挂,居无定所。
最后,他停顿许久,看着我说:“你长得和你母亲挺像的。”
我一愣,随即表情像吃了苍蝇:“难道你是……是……”
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便宜爹?
他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立刻反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想!”
连瑛说他和我娘只是朋友。我问他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他摇了摇头,没敢看我。
这老东西在装蒜。
聪明的小孩子得给大人留条活路,我选择不刨根问底。
主要是怕吓跑了他,就没人跟我讲故事了。
我的皇帝表哥虽好,但他总在忙,不能陪我。
我虽狗屁不通,但也从枝末细节中知道我表哥是个好皇帝,天下人对他评价很高。
连瑛听我说起时笑笑,笑完说:“你这位表哥可比他父亲要高明。他父亲一生腥风血雨骂名无数,你表哥,杀人不带血。”
那时我没听明白他话里意思,就觉得云里雾里的一头困惑。
连瑛揉了揉我的头,眼里像飘了层御花园清晨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冯家人是骨子里的残忍。”他说。
我反对,我说我也姓冯。
他只笑,不吱声。
当我长到十四岁时,求娶的人险些踏破养心殿门槛。
按理我的婚事该由皇后嫂嫂负责,表哥说没有他同意,谁也不能将我许出去。
于是满朝文武隔三差五就要去养心殿跪一跪,为自家不肖子操操心。
我想不明白,我爹身份不明,我娘名声又不好,他们娶我有什么意思?摆家里供着吗?
又一想,哦对了,我姓冯。
我去找了表哥,我说我谁也不想嫁,上年纪了就出宫修行,谁也不拖累。
他看着我,像看着另外一个人,说:“回去吧,你的婚事朕自有安排。”
我得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碰了一鼻子灰,哭哭唧唧回了栖霞宫。
后来发生的事情超乎了我的想象。
贵妃病逝,皇后嫂嫂被揭露使用巫蛊之术秽乱宫闱,表哥一气之下打她入了冷宫,母家也被牵累。
我去求表哥,我觉得事情肯定有隐情,嫂嫂那么温柔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害人。他却摸着我的脸,眸中满是我看不懂的痴迷:“娇娇长这么大,也该认祖归宗了。”
我呆住,认什么祖?归什么宗?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
夜晚,连瑛又来,他是来朝我告别的。
他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这样往来频繁,有失礼数。经过我一番追问他终于承认是他弟弟家中出了事,他得帮忙收拾烂摊子。
这个老骗子。
“我以后要姓秦了。”我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