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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亓是熟悉的存在,熟悉到闭眼即可描摹出对方的眉眼,一个眼神即可明白彼此的意思, 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危险境地,看到他就会安心下来……
但是, 现在面对他, 亦止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心脏……跳的好快……
亦止抿紧唇。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亦亓俯首, 盯着少年的耳畔, 缓声道,“我不想永远只是‘哥哥’。”
亦止很少见到亦亓正色说话,至少在他面前的大多数时候,亦亓看起来都不太正经。
亦止这时候倒希望亦亓面带笑意地说一句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了。这样的话,他接下来就可以揍对方一顿。
但是不行。
亦亓是认真的。
“……”亦止此刻可以把自己的心跳声听得很清楚, 跳的很急、很快, 温度从胸腔往上蔓延,高温几乎阻碍了他大脑的运转,“我……”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亦亓就打断了。
“先不要回答我。”亦亓道,“晚上做的决定比白天要不明智得多,小乖,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过……”
“我会是最好的兄长。”亦亓俯身与少年平视,“也会是你最好的伴侣。”
“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契合。”他继续道。
少年是他在世间最浪漫的因果。
从亦止初降临世界,还是个两三岁的孩子,抱着他喊哥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有很漫长的年岁要一起度过。
亦亓千万分温柔地轻吻过亦止的额头,“晚安,小乖。”
晚安。
亦亓在酒店开了个新房间,而亦止一晚上没睡着。
“……”吃早餐时看到西德尼,亦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幸好,快杀青了。
而且……还快过年了。
热带的气候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冬末春初的料峭气息,但这不影响居民把岛屿的街巷装点上红色。
往常的春节……他会和哥哥一起包饺子——
哥哥包饺子,他一起吃。
回忆往年的画面时,少年止不住地唇角往上弯,随即才想起昨晚亦亓和他说过什么,唇瓣的弧度忽然减小。
不只是由于考虑到今年的春节气氛会变得奇怪,更多的是,他突然发现,亦亓好像……从他的生命里割离不出去了。
不止是亦亓,亦止发现其他人也比他想象中的更重要。
幸而之后的日子那几个人都没有来打扰他,让亦止有时间静静思考。
直到杀青宴的晚上。
人影憧憧,觥筹交错,欢喜盈樽。
本该是众人中心的少年却到院落里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月光亮堂堂,白色如霜。
亦止之前刻意回避的问题还是没有决定。
这种问题比最喜爱的两种糖果只能二选一、竞赛的笔试题,可都要难的多了。
“实在犹豫不决的话,就大胆地试试吧。”万寅笑眯眯地院落外进来,“鞋子合不合脚,衣服会不会大了,和这些问题一样,恋爱的两个人合不合拍,试过就知道了。”
“四月才开拍,止止,万叔对你可是非常期待啊。”万寅拍了拍亦止的肩膀。
“我明白的。”亦止点点头,又忍不住心里叹气,心里清楚和付诸实践可不是同一个难度系数啊。
不管怎么样,或许先找哥哥说清楚会比较好。
正如亦亓笃定的那样,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他会是亦止的最优解。
亦止给亦亓发了消息,问他在哪。
亦亓直接发来一个实时定位。
不过……亦止诧异地看着页面上的位置。这个位置……是靠近古堡的那片森林。
他之前探寻那股元素气息时,曾经穿越过的森林。
夜晚的凉风吹过他身侧,卷起衣衫的一角,在落下前,亦止又一次察觉到了那股气息,比之前还要强烈还要近!
没有犹豫地,他向气息的源头赶去。
身后的月亮无声无息地隐入云层里,风簌簌地卷席地面的沙石。
**
气息的源头,与亦亓给自己发的位置重合。
远远地,亦止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与一大片紫黑的漩涡云雾无声对峙。
亦止越走近一些,就越感觉不对。
为什么……
亦亓会有龙角?
昏暗里,散落的一束月光让亦止看到了更加惊奇的事物。
他的血族兄长,不仅有龙角,脖颈侧面上还有一片鱼鳞。
亦止过于惊讶,脚下没有留心,踩折了几根干枯的树枝,清脆的声音在没有风吹的森林里衬得尤为响亮。
不过,他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藏过自己的踪迹,况且,即便他想要隐藏,他躲不过亦亓的有心探寻。
“哥……哥哥?”对于对方如今的形态,亦止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
一直没有响动的云雾突然开始翻腾,亦止听到一道喑哑的声音从里传过来。
“止止——”
声音是如同被沙子磨砺过的粗哑难听,黑雾说得还带着生涩。
“好孩子。到父亲面前来——”
亦亓冷厉地打断祂:“恕我直言,您没资格自称父亲。”
虽然使用了敬词,但男人的神情甚至说得上是敌视,他与黑雾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如同下一秒就要崩裂的弦。
亦止正因为唤起在脑中的记忆而皱眉。
他往前走去,止步于与亦亓并肩而立的位置。
少年的眉目冷淡下来,声音似会被风搅散般的轻,“您答应过,不会再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
但对方失约了。
之前北境的异常风雪天气,就是由对方而起。
“……”
森林里陷入静默。
亦止垂眸,视线落在土面的树枝上。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和这个世界都是祂的造物。
祂是万古中唯一的造物神,创造世界——等待世界长大——再摧毁世界,获得世界的能量,哪怕世界毁灭后释放的能量不足祂自己的千分之一,但祂还是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为此,祂创造了许多的世界,成百上千个。
与这些世界不同的是,他是祂创造的第一个生灵,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
如果说祂是所有世界的神王。
那么他是祂的储君。
但是祂很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父亲。
亦止最初并没有继承到任何对方的力量,他和那些世界上自由繁衍的人类产下的幼崽一样脆弱,险些因为祂的漠视夭折。
当时还幼小懵懂的他,是误打误撞闯入这个世界的。
躲入这个世界后,除非祂有足够的耐心,翻遍那成百上千个世界,否则是不能够找到他的。
而耐心正是暴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