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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宜水镇多了个暂居的过路人。
余忻是陈墨朋友中最有情调的一个人,他租在陈墨楼上,他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还搞各种装饰在墙上,每次去他屋里陈墨都会问他是不是娘,余忻也不怎么说话,每天基本上更多的是待屋子里。
他有病,身体上的病,经常就会咳,有时候还会咳出血,陈墨问他怎么了,他就笑,说要死了,陈墨也懒得说他。
后来,他也知道经常会有个小姑娘来找陈墨。
余忻问:“那个叫楚怜的小姑娘喜欢你,是吗?”
陈墨淡道:“没有的事。”
那时候他们就站在欢所街的街头,楚怜父亲经常会在这条街上摆摊,楚怜有时候就跟着来玩,惦记着陈墨,时不时就会装着过来买橘子汽水,实际上就为了远远看他一眼。
小女孩的心思以为他们不知道。
实际上,这群男的心里比谁都透彻。
余忻远远看见了楚怜,说:“小姑娘长得还是挺伶俐的,那双眼睛漂亮,晶莹剔透的。”
陈墨看了眼,说:“傻子一个。”
“她傻?那你怎么还管她。”
“我管她什么了。”
“你上次回来,我看到你一直在关注她有没有跟着你。”
“别说屁话。”
余忻笑了声。
“我没瞎说话,是真的。一个人再不喜一件事物也会成为习惯,她跟着你久了,时间一长,就算是条件反射你也会第一个看她还在不在那。”
他看那女孩印象就挺好,那张脸又漂亮,看着就纯净。
除了脑子有点不好使,可是,胜在干净。
六月底,楚怜卖橘子汽水水瓶的时候到了。
她喜欢喝这个,觉得冒着泡泡跟太阳一样,喝完了就会把玻璃瓶给收集起来,等月底街上收废品的老爷爷蹬着小三轮过来,就一麻袋地往外提。
玻璃瓶回收价低,也只有这个老爷爷愿意收,一麻袋好歹可以换个几块钱。
又能买个两瓶橘子汽水儿。
楚怜隔壁家有个叫卫松的小男孩,家里也挺惨,父母早亡,也就爷爷奶奶带着他,孩子九岁,正上小学三年级,有时候就系着红领巾从她家门口过,俏皮地喊一句阿怜姐姐。
周围的人知道楚怜傻,都不愿意跟她打交道,多是冷眼或披着关心外皮的嘲笑。
只有卫松天真,也不笑她,每次还会好奇地跑过来看楚怜在干什么,她卖瓶子,他就帮着提,时不时喊句姐姐,楚怜就会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去小卖部,拿着卖来的钱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就分他一瓶。
小卖部门外有个长椅,姐弟俩就一人一边,坐那儿捧着水瓶咬吸管。
“阿怜姐姐,你说咱们镇子外的世界是什么呀,我爷爷说了,人要好好读书,只有读了书考上大学就能走出去,看看外面,可是,我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楚怜也不懂,就指着他书本上的一段文字给他看。
上面是人生两个字。
书本说,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旅程,孤独又乏味,可是人就要从中找到乐趣,克服困难,做自己的事,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
怎样的人生才算有价值?为自己做贡献,为社会做贡献。
小学课本都是积极的,能有这种稍显成熟一点的语录都挺格格不入,可是,又确实挺在理。
楚怜也不认识几个字,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那句话。
她照着读:“好好读书。赚钱,养爷爷。”
卫松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才几年级的他什么也不懂,就听进去了这句话,所以未来人生十几年,他都在很努力的学习。
楚怜揉了揉卫松的小脑袋。
她就是觉着自己这辈子读不了书,识不了几个字,就希望身边的人好好的,小松聪明,脑袋瓜子机灵,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
而卫松则打开自己课本,孜孜不倦地教楚怜识字,楚怜会读的字基本都是他交的。
其实楚怜也不是学不来,就是容易忘。
卫松一个音节的教,慢慢学到了一个墨字,楚怜指着这个字,想到了那个人,她就记住了,她知道他叫墨,他姓陈,叫陈墨。
这两个字她都是单着记,回去后,半夜也不睡觉,躲在被窝里拿着笔在纸上写他的名字。
楚怜不识字,写的字却很娟秀,一笔一划,都是她认真写的。
后来她就学着折千纸鹤,把每个带有他名字的千纸鹤装进瓶子里,存了满满一罐。
只是那段时间她都不敢去找他,陈墨总是会冷着脸,上次也说过看见她就会打,楚怜心里多少还是怕的,怕他,但又好奇他平时的生活,还是会悄悄关注着。
之后经过欢所街的时候,就有一个皮肤苍白模样清秀的男人靠在墙边,淡笑地看着她。
楚怜觉得对方奇怪,也不敢多说话,就怯生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