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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道:“那是一艘外国来的远洋船,说是带来了珍稀的植物,其他的消息,大约是傅首辅传达错了。”
??“哦……”
??“起风了,要不要回屋里去?”陈燧问道。
??“不用,这样晒太阳挺舒服的。”宋郢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惗无忆的营养液+5,南鸢离夢的营养液+2。
第168章 梦
陈燧注视着宋郢。
??他知道宋郢不是那个人的亲爹,?可是,他却总想在宋郢脸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两个人天天待在一起,大概就会越长越像。
??陈燧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看着当初意图刺杀的人的脸,?去怀念另外一个人。
??日头转西,?风里带来一丝凉意,?陈燧推着轮椅回到屋内,?叫人来把宋郢扶到床上去休息。
??他在外间的软榻上坐下,看着夕阳在东墙上描绘出窗格的纹样,再拉长,?模糊,?变得血红一片。
??陈燧拿起酒壶,?想给自己斟一杯酒,却发现酒壶里的酒倒不满一杯了。
??他闭上眼睛,靠着软垫,想着,?一天终于结束了。
??一切终有尽时。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让本来该终结在十五岁的少年,?一直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老天爷就又把那个人收回去了。
??曾经得到过却又失去,?比从未拥有过,难过百倍。
??迷迷糊糊之间,陈燧沉入睡眠,久违的睡意包围了他,?是酒的功效,又或是他实在太累了。
??身下的软榻像海水一样环绕着他,他向下沉去。
??这个梦并不舒服,虽然陈燧想要隔绝外界的声音,好好睡一觉,不代表他想沉入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海底。
??胸口仿佛压着石头,窒息的感觉让他不安地转动头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必须醒来,必须——
??陈燧猛地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和胸口的憋闷,空气涌进胸臆,让他暂时获得了生机,他又重重地把这口气呼出去,想把醒来之后随之唤起的记忆也一起叹去。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床边,老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今日还有行程等着您呐,您快些起来吧!”
??陈燧疑惑地转过头,便看见了明黄的床帐和暗金色的盘龙床柱。
??龙床?
??他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景象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上一世睡惯了的那张大床,象征着九五之尊的龙床,到处都是明黄色的装饰。
??陈燧感到一阵头痛,他按住额头,心中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又回到这里了?这是在做梦吗?
??到底现在是做梦……还是,他重活了一世,是做梦?
??陈燧不是在心里纠结的人,因此,他产生了这疑惑之后,就立刻要用行动去调查清楚。
??他抬起头,翻身下床,踏过龙纹地毯,来到金砖铺成的地面上,老太监正在招呼小宫女们给他准备礼服,自己则用镀金脸盆端来了洗脸水和长巾,捧到他面前,要伺候他洗脸梳头。
??陈燧瞥了老太监一眼:“我自己洗。”
??老太监吓了一跳,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您乃是真龙天子,怎么能和凡人一般自称——我?”
??陈燧一怔,道:“我为真龙天子,自然是想自称什么就自称什么。”
??老太监被陈燧的理直气壮震住了,不敢再说什么,看着陈燧把脸洗了,自个儿绕到他身后,给他篦头发。
??陈燧感觉到老太监今天的手法格外复杂,便?道:“今天是大朝会么?”
??老太监赶忙道:“回禀皇上,今天不是大朝会,是那远洋来的商船啊,等着您亲自去迎接呢。”
??陈燧心里“咯噔”一声,?道:“什么地方来的商船,这么大面子,叫朕亲自去迎接?”
??老太监笑起来:“皇上忘了,昨个儿睡下时还叫老奴提醒您,今天是宋公子回来的日子,您一定要去津门港迎接呢。可不能去晚了,惹宋公子生气。”
??陈燧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他没有再?什么,而是催促老太监快些梳头,等头发束好了,又催宫女快些更衣,匆匆忙忙地赶出寝宫。
??龙辇已停在宫道上,下头跪着一个小太监,等着皇上登辇,陈燧叫小太监起来,自己会上车。
??坐上了龙辇,陈燧又催驾车的人快些,别耽误了时辰。
??然而从宫里到津门港,耗时极长,约莫走了半日,路才走了一半,陈燧大发脾气,从龙辇上下来。
??“你,把这车辕子给朕卸了。”陈燧指着马身上套着的车头。
??车夫不敢多话,赶紧照办。
??沉重的龙辇重重落地,马儿嘶鸣一声,浑身轻松。
??陈燧翻身上马,回过头,对一地紧张的侍从们说:“朕先去接人,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说罢,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
??陈燧来到津门港时,已是日落时分了。
??港口停泊着一艘大船,夕阳余晖将它映照得气势如虹,精神的四柱桅杆矗立在海天之间,陈燧被那桅杆的反光晃了一下眼睛,他抬起手,遮住耀眼的光芒。
??胸口的期待早已胀满,他从马背上翻下来,步履轻盈地跨过石子地,从高处下到近水的码头边。
??周围很安静,只有海浪吹刷着防波堤的声音。
??陈燧不愿去想,为什么本该盛大的欢迎场面,此刻却空无一人,他只是往前走,始终仰着头,望着那艘巨大的远洋舰。
??陈燧感觉眼前一暗,走进了船舷的阴影里。
??甲板放下,陈燧走上去,走到船舷上的时候,风拍打在他脸上。
??他看见空空如也的船头、通往船舱的舷梯,地上洒落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花瓣,好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欢迎仪式,仪式结束后,却没有人收拾。
??陈燧沿着舷梯下到船舱去,从每一个暗着的房间门口走过,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脚步就像醉酒的人,踏在棉花做的地板上。
??甬道尽头的门开着一条缝,里头透出些许灯光来。
??陈燧快步走上前,推开那扇门,门边的箱子上放着一盏灯,是陈燧没见过的款式,想来是西洋玩意儿,那东西比夜明珠还亮,照的屋里的家具都闪闪发光,靠里侧的床边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往身上套罩衫,他好像永远学不会衣服怎么穿,像较劲一样和那些布幅、绑带做斗争。
??心中涌上狂喜,让陈燧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床边正在换衣服的宋凌霄抱紧,两人一起滚到床里,在硬邦邦的床板间亲吻,角力,纠缠,做一切可以感知到对方还活着的事。
??陈燧从未有过这样不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