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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道:“阿衡也是,一个姑娘家的也被陛下给喊过来了。你是不知道,阿衡的驸马送她出征时那样子,都快成个怨夫。”
齐誉韬听了贤王的话,颇有种难兄难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说道:“子祈有孕了,没到三个月。”
“是么?恭喜啊。”贤王抱拳笑得疏狂恣意,打心眼为齐誉韬高兴,也明白齐誉韬和他有同样的心情,都是抛下妻儿跑来打仗的。
“浔阳王,恭喜!”玉衡长公主也热情道喜。她身穿水绿色妆花裙,随军出征多日也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唯有她怀中捧着的一尺半长的白玉圭还纤尘不染,被她擦拭得光滑明亮。
她走到哪里都带着这块白玉圭,白玉圭上有乌金色的两行镶嵌字:楼雪初融丹禁晓,葭灰萌动玉衡春。
玉衡长公主道:“陛下之所以要我们来带兵,也是因为我们了解阴阳圣宗,能防备他们缺德捣鬼。而且,”她说到这里,眼中顿时淬了冷光,“我们因着父辈的原因从小就在阴阳圣宗,没少被他们祸害,尤其是贤王你……能亲手和阴阳圣宗做个了断简直不要太好!”
“也是,阿衡说得有理。”贤王也收敛一贯不羁的神色,双眼眯起,眸中波澜万顷,“陛下有一句话说得很是,西蜀国、阴阳圣宗,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齐誉韬颔首,同二人一起望向西蜀国皇都所在的方向。
这个扭曲的皇权,这个用尸骨和血腥堆积起的邪.教,他定会亲手覆灭,以慰所有死难者在天之灵!
***
甲辰年六月十八,旧历乙未月丙子日,宜赴任、造修、祭祀;忌安葬、上梁、入宅。
恰是大暑之日,土润溽暑,腐草为萤。
就在这最闷热的日子里,齐誉韬率领的大尧王师与贤王率领的周国军队,一举攻入西蜀国皇城。
攻城之战,声势浩大,千军万马如天兵降临,势不可挡。
恢弘的皇宫中,阴霾如一场大雪洒满殿宇琼楼。这座长久以来浸.淫在阴沉、迷幻中的宫殿,如今乱作一团。
内侍奔逃,宫娥疾走,他们早就已经失去斗志,也不想陪着那沉迷在虚空大梦中的君主了,此时正是他们脱离宫闱、与家人团聚的好机会。
早在西蜀国被连连蚕食起,他们就已经于心中放弃抵抗了。一个沉迷于长生不死大梦里的昏君,一个建立邪.教肆意荼毒生灵的暴君,没有谁真心信服他,不过屈于他予夺生杀的权力。
整个西蜀国都像是一盘崩裂的散沙,而到了今日,这盘沙子彻底分崩离析,只剩下西蜀国皇帝的心腹——数百名刺有“日月同辉”刺青的教徒们,还在死死守着皇帝陛下的大殿,疯狂捍卫他们扭曲的信仰。
下雨了。
大暑时节雨来得快,蓦然间便是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滂沱的大雨打在宫阙的石板上,冲刷开一条条血色的河流。大尧王师和周国军队攻入皇宫,迎上阴阳圣宗的教徒们。厮杀、鲜血、呐喊,大雨淋得满世界尽是喧嚣与兵戈。
齐誉韬策马,长驱直入,他扬手一挥,冷绝的声音似将这场大雨推到了顶点。
“杀、无、赦!”
喊杀声雷动,雨水中天地震动的感觉朝着四面八方传播,震响一座古老帝国。将士们士气如虹,将所有的情绪都灌注在拼杀里。
齐誉韬、贤王、玉衡长公主便在这样的浩荡与激烈中,如蚕食鲸吞般杀出三行血路,直杀入西蜀皇帝所在的大殿中。
已成孤家寡人的西蜀皇帝,蜡黄的脸孔失却血色,却还疯狂地张开双臂举高,仿佛在祈求上苍赐给他什么毁天灭地力挽狂澜的力量。他是那么的疯狂执着,也是那么的恼怒憎恨。
他的教徒们都在殿外与大尧和周国的将士作战,而他这空阔的大殿里,只余下三十名宫廷侍从还在向他尽忠。
他怒目望着一左一右杀过来的贤王和玉衡长公主,一手指向他们,怨毒的咒骂歇斯底里:“墨漪!李玉衡!你们这两个叛徒!无耻的叛徒!”
剑花朵朵,贤王剑下是一个接一个宫廷侍从的亡魂。一路杀伐而至,他一袭黑衣尽染血色,衣摆上印着的十几只墨蝶犹如饱饮鲜血,妖艳欲飞。
“无耻?与利用邪.教蒙昧百姓,祸害无辜之人的陛下你相比,我怕是甘拜下风!”贤王持剑,滴滴血落,哂笑,“你都要死了,倒还能这么有气势。你的国不存,你这条命也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