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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谈判,多谢府君相助。” 裴公子朝安府君开口称谢。
“别误会,我不远千里来黑沙城,是看在阿容的面子上。武周北境是战是和,与我不相干。”
“府君是何时识出,我是李崔巍?” 裴公子笑问,话出口后,气氛却突然紧张起来。
安府君头都没回:“陈子昂这类野狐的易容幻术,在我眼中形同虚设。”
李崔巍也像是早就料到,并不意外,只是自嘲一笑:“只要能骗过她就好。”
安府君忽地停了马,两人在大漠上站定,背后一轮残阳。他下马大步走向李崔巍,一把将他拉下来,甩手给了他一掌。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李崔巍却没有躲开。安府君又上前,对方却抬起一脚,他冷不防竟被踹得摔倒在地。两人接着在沙漠中扭打起来,赤手空拳,如同洛阳街巷中无赖小儿争斗。
待到打得力竭,两人都躺在沙地上,残阳已落,星野四垂。还是安府君先开口:
“你以为如此就是对她好么。”
李崔巍静默地看着星空,良久才回答:“我时日无多,不能做她的良人。两人日日相对,徒增痛苦。”
安府君咬牙切齿道:“痛苦也罢,欢悦也罢,她都只想与你在一处,连分心恨我都不愿。你若是真为她好,就离远一点。待阿容真移情于我时,你不就求仁得仁?”
说罢安府君又啐一口:“阿容怕是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伪君子。”
李崔巍久久不言,只是呆躺着,看天上斗转星移。良久才低声说一句:“你说得对。我这样躲着她,却是为了自己不痛苦。我是个伪君子,配不上她一腔真情。”
他从怀袖中掏出方才与默啜签的盟约书,递给安府君:
“此物还请府君交与阿容,待西州兵事已了,回京将此书呈于圣人,可讨得鸾仪卫免于陪葬的赦令。圣人尚未登基时,我已谈妥此事,此番来北境,也是为了它。”
安府君觑了盟约书一眼,并未接过:“要给自己给,我不愿做小人。”
李崔巍苦笑一声:“我有要事,需从速回京,待阿容班师回朝时……怕就来不及了。”
安府君这才接过文书,眼神复杂。
“不见她最后一面,你定会死不瞑目。李太史,可别后悔。”
(二)
焉耆与西州城外,战事正酣。
吐蕃骑兵善于突袭却不擅守城,王将军久居吐蕃,深谙对方用兵习惯,几次交锋之后,西州兵力虽不足,竟也游刃有余。
然而沙场终究是沙场,连攻三日后,西州军终于将武周大旗重新插在焉耆城头,回首望去,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夜幕低垂时,她在大营前清点降将,余下兵士们正在沙场挖坑,埋葬死在一处的仇敌与同袍。西州与焉耆城内,百姓重新燃起炊烟,源源不断地出城为官兵送来吃食。彼此素不相识,满面尘灰,相见时却抱头痛哭。
蚁群般的民众行走在漫天飞雪中,沉默,坚毅,屡斩屡生,无边无际。
王将军走到她身后,拍拍她脑袋:“阿容,明日你我启程,去昆仑山。”
她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能否再等一日?”
王将军了然,笑得宛如老父亲:“好。”
她在等一个人——那个行迹奇怪的裴公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人就是李崔巍。
(三)
风雪中她看见从营帐外跑来一人,却是陈参军。
陈子昂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郑而重之交到她手上:
“朱邪公子刚到西州城外,托我先将此文书交付与你,要你回京时将它面呈圣人。”
她拆开文书,映入眼中的,却是李崔巍的字迹——
“此番吾去公主府,恐凶多吉少。特书此信,交代后事。”
她抬头去找陈子昂,此人却早不知去了何处,她只好继续往下读:
“吾生来孤煞,少失怙恃;亲故耆旧,多成黄土。身若飘蓬,寄于天地,不敢负巫山之意,唯求无愧赤心。今得证大道,纵赴黄泉,亦无所憾。”
西州风雪渐大,迷了她的眼睛。
“望卿见此信时,千万珍重,卿之宿仇,亦吾之宿仇,吾今日一去,恩仇相抵,汝当提振精神,重施螺黛,细描蛾眉,四时佳景,不宜枉度。卿之才略,在吾之上,若勤勉任事,新朝鼎革,大有可为。”
“吾念卿之情,然终负卿之意。此恨无处可迁,唯望故去后,可化游魂一缕,徘徊世间,得见汝安好无恙,方得安归大化。”
落款是垂拱二年。是他在去赴公主府香宴之前所写,彼时她还在丰都市,与十殿阎罗对阵。
她抬头看天,无尽的雪从九天落下。
此时不远处响起马蹄声,她转身望去,风雪中,依稀有人影跑向她,黑发如漆,目如点墨。
是裴公子。
(四)
此刻,神都洛阳皇城太微宫内,灯火煌煌。
武周的皇帝武曌坐在大殿上,手中是漠北战报。
她展开密报阅毕,眉头舒展开来,回头与背后等待的上官昭仪耳语:
“李太史果不负朕望,与默啜谈已谈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