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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一怔。
对面那个他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忽然微微一笑, 起身坐了过来,轻柔地挽过他的胳膊,就像她还是个很小的娃娃时那般依赖他。
秦相的身形有些僵硬,像是不敢相信秦妗会主动和他如此亲密。
他听着马蹄穿过街道, 车辙滚过泥土的声音,眸底浮起淡淡的湿润。
“父亲,”秦妗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回想着过往那些事迹,缄默片刻,开口说道:“摄政并非易事,身为相爷,您已经很操劳了。”
“妗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父亲去做想做的事,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她话音落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
不知马车又行了多少路,秦妗终于感到头顶上一动,原来是秦相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掌心温暖。
“妗儿,”他长长叹息道:“你长大了。”
单这句话,便让秦妗有些鼻酸。
她坐直身子,看向秦相,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抹灵动婉约的笑容,梨涡若隐若现。
“你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你的母亲。”
秦相凝视着她,目光柔和,却又在下一刻正色起来:“那以妗儿的意思,就遂了廉敬轩的意,让慎王摄政?”
这时,马车稳稳停下,帘外的车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车壁:“老爷,小姐,到府了。”
秦妗起身,搀着秦相下车,一面拧眉思索着,一面轻声说道:“不急罢。”
“此事争议了如此久,倒也不差如今的一时片刻。”
贸然就让卫岐辛摄政,还指不定要弄出什么东西来。她看,还是得再请温学儒帮帮忙,去探探如今的卫岐辛肚子里有多少墨水。
累了一整天,她此刻也倦了,恨不能立刻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但当秦妗真要入眠时,熟悉的丝竹弦乐又从大雾中悠悠荡了出来,她回过神,发觉已然站在了离耳的厅房之外。
被打搅了好眠的秦妗一脸郁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过,其实她也隐约猜到了今夜应该会见上离耳一面。
毕竟,时间重溯这桩事已经到了结束之时。
她立在原地,远远地,只看见一人拨雾走近,藏蓝海纹青裳抻得齐整,白面折扇一打,面如冠玉,墨眉飞鬓,笑容清朗又痞气。
不是卫岐辛,还能是谁?
瞥见秦妗站在厅房门边,卫岐辛眸子一亮,快步走了上去,点了点她娇小可爱的鼻尖,调笑道:“许久未见,可曾有想我了?”
许久未见个屁,两个时辰前还在芙蓉园里窃窃私语呢,这个厚脸皮戏精。
秦妗偏开脸,躲过他的逗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曾。”
“小妗太狠心了,”卫岐辛如同深闺怨妇般,幽怨说着,看了看她气鼓鼓的脸,默了默,忽然问道:“是不是被离耳搅了清梦?你脸色这样差。”
秦妗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料他竟能猜对原因。
从何时起,他变得这样了解她?
她心中有些惊讶,便岔开话题问道:“那你呢,刚才没有入眠?”
卫岐辛挑着眉,温柔地为她挽着耳边披散下来的乌发,微微一笑,轻声应道:“唔,还没睡,在想你。”
他的胳膊顿时被人拧了一下。
“哎唷哎唷!”卫岐辛赶紧收回手,吃痛认输:“好好好,我说我说。”
“今夜在宫里待得有些迟了,才回王府不久,故而方才还在书房里看书。”
卫岐辛捂着泛疼的胳膊,委委屈屈:“不过,想你也是一句真心话,本王比窦娥还冤。”
看小王爷那样娇气,秦妗扑哧一笑,刚想说自己根本没怎么用力,但却被厅中离耳的声音所打断。
“你们俩,还要腻歪多久才进来?”
这下,许是厚脸皮的卫岐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牵过秦妗的手,带她一同进了厅房。
小豆丁模样的离耳尊者果然就坐在上厅软椅中,幽幽看着他们:“原本是让你们二人重寻自我,没想到老夫竟然成了月老。”
盯着那两人身上缠绕飞舞的红线,他怎么想都不得劲。
有种替月老减轻工作量的憋屈感。
“尊者说笑了。”
卫岐辛悠悠说着话,将秦妗安置在一处软椅上,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长腿一翘,懒洋洋地:“早在见到她第一面时,本王就打定主意了。就算没有尊者的出手,我也迟早要寻了机会迎娶小妗。”
小豆丁被气得肉乎乎的脸变成了个包子样。
一旁的秦妗慢品着香茗,眯着眸子,决定看破不说破。
见她第一面的时候?
那时卫岐辛刚从王府马车上逃窜下来,被她堵在绪英山里,干脆利落地挑断了腿筋。
真的还能一见钟情?
想起以往对可怜的小王爷做过的事,秦妗忽然就心虚起来了。
唔,多亏他从不记仇,在这种事上看得很开。